編事散憶(五)

●韓繼章　(湖南圖書館　長沙　41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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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辯·感悟】

編事散憶(五)

●韓繼章(湖南圖書館長沙410011)

[摘要]文章記述了編輯《圖書館》雜志期間的一些值得記憶的人和事，如當代圖書館學術史發展中的一些重要會議、事件、文章，以及在這些事件中發生作用的活生生的人物，敘事只是選取某一角度，不求全面。參考文獻2。

[關鍵詞]《圖書館》當代圖書館學術發展圖書館學研究應用圖書館學理論圖書館學

蔣永福先生對于理論研究的呼吁未能引起大的反映。人們依然在探討應用圖書館學繼續發展的諸多問題，圖書館服務的平等性、無償性等問題解決了，為使圖書館事業繼續向前推進，又開始研究延伸服務的問題，研究如何借鑒國外的經驗，把總館/分館這樣的管理體制移植到國內公共圖書館的管理中。應用圖書館學研究由于緊密與實踐相聯，總是顯得轟轟烈烈，有聲有色，而理論圖書館則更多地帶有書齋的色彩，平靜而理智。其實，搞理論的人并未停止過思考，梁燦興研究觀察互聯網給圖書館帶來的深刻變化，在網絡社會到來之前，圖書館的發展是越來越大，但是網絡社會的到來改變了這一趨勢，圖書館的發展不是越來越大，而是越來越具有特色。梁先生認為，一個理論的提出后還要經受時間的檢驗，要不斷用一些新材料來充實和修正原來的理論。筆者以前曾用“十年磨一劍”來贊賞這種理論觀，在平靜中理論家不一定在休息，他們可能在思考，思考眼前發生的種種變化，以及變化中事物之間的種種聯系。

2003年吳慰慈、楊文祥教授提出圖書館學層次說，即圖書館學由理論圖書館學和應用圖書館學組成，也就是從此時起，一批應用圖書館學家高舉起理念的旗幟，與圖書館實踐密切結合，創造出一片應用圖書館學的新天地。幾年間，應用圖書館學的快速發展，吸引的遠不僅是那些崇尚理念的應用圖書館學家，連那些具有理論素養和頗多理論圖書館學成果的學者，亦被應用圖書館學大潮卷挾其中，王子舟教授暫時告別了圖書館知識集合說研究，帶領學生調研基層公共圖書館，開始研究弱勢人群的圖書館知識服務的制度保障等問題；蔣永福教授則從圖書館知識自由入手，研究讀者權利問題；梁燦興先生則從公民社會出發，研究政府應當承擔的財政供給和服務的均等提供等功能。理論圖書館學家被實踐中那些極具誘惑的課題所吸引，而不由自主投身其中，他們從蘇州年會這樣的理論事件中清晰洞見到圖書館實踐正經歷著深刻的變化，這樣的大變化需要全體理論工作者全身心的投入。

2007年，當蔣永福大聲呼喚理論圖書館學時，經過大家的努力，應用圖書館學建設已經羽翼頗豐了，從2003年吳慰慈、楊文祥擬定圖書館學大綱，范并思率先扛起以理念主導的應用圖書館學旗幟，實際上實踐領域此前已經起步，2002年深圳圖書館之城建設三年規劃已經開始，這一年恰好曼徹斯特圖書館創建150周年，范并思在《圖書館雜志》發表紀念文章，這似乎也是頗有深意的，在曼徹斯特公共圖書館創建150周年之時，中國的公共圖書館已決心以曼徹斯特圖書館的公平服務和無償服務為榜樣建設自己的公共圖書館。只是范并思的紀念文章和深圳圖書館之城建設并未引起人們太多注意，因為直到兩年后在紀念我國圖書館創建100周年的館長論壇上，一些館長仍在饒有興味地介紹他們巧應名目向讀者收取費用的經驗。然而，經過幾年的努力，經過蘇州年會、桂林年會、昆明年會等會議的宣傳，公共圖書館精神確已深入人心，理論家似乎已不十分滿足這些理論的討論，他們覺得應當向更高的理論層次進發，不論是應用圖書館家還是理論圖書館學家都覺得這樣很有必要。于是，2007年11月，圖書館學理論研討會在重慶召開，會議主題是重構圖書館學基礎理論體系，參加會議的學者很多，吳慰慈、劉茲恒、范并思、于良芝、李超平、蔣永福、楊文祥，等等，均出席會議，顯示出大家對理論研究的興趣和重視。會期不長，大家只是把握交論文的中心思想作了簡要的闡述，末了，大家作了自由發言，吳慰慈站在學科發展的角度，對一些與會者提出的重構方案表示些許憂慮，認為這些重構方案實際是一些圖書館職業規劃，辦一個培訓班即可解決，如果將這些基礎理論納入北大信息管理系的課程，是哪個層次的課程？吳教授的擔心在稍后的一篇文章中得到詮釋，2008年《圖書館》第4期發表了盧儒珍的文章《圖書館學基礎理論體系≠圖書館員職業規訓綱要》，文章認為，道德理念難以成為一門學科的邏輯核心，因而把職業道德綱要作為圖書館學基礎理論的提法是欠妥的，雖然從職業理念的重要性來看職業理念確實是重要的，但是能夠因其重要就將其作為學科的基礎理論嗎？作者的看法是否定的，而且舉例給予了說明，“如果從職業理念重要性來看，恐怕沒有哪一個學科的職業理念比統計行業的職業是否得到行業遵從，對社會的影響更大。現代社會的宏觀控制，依賴于各行業統計數據的準確掌握。虛假的統計數據必將導致宏觀政策的錯誤，小則引起社會失衡乃至陷入動蕩，大則足以危及國家的存亡。然而，統計學是否以統計行業的職業理念作為學科的基礎理論體系的邏輯核心呢？沒有。同樣的，還有會計學之于會計行業，審計學之于審計行業，都沒有以對應行業的理念作為學科基礎理論體系的邏輯核心”[1]。對于科學研究來說，理念固然是重要的，應用圖書館學家曾經高舉理念的旗幟，把公平、自由的諸多理念滲入到圖書館服務中，促進了圖書館事業的繁榮，同時亦促進了學科自身的成熟，應用圖書館學終于從當年的尋找理論與實踐的結合部那么一種模糊狀態，發展到以眾多理念組成的公共圖書館精神的應用圖書館學框架，應當說，理念的功用是十分明顯的。然而，正如盧文所指出的，理念是重要的，但又不是萬能的，“理論研究的基本工作，就是理清概念，把事物表述清楚。只研究觀念，不研究概念，只講實用，不講理論思維，本身就不是理論研究，對于理清事物面貌，獲得更深入的認識并無助益”。圖書館學基礎理論這一重要概念在上世紀80年代就開始大量使用，然而這個概念的基本涵義并未理清，以致出現重慶會議上未能獲得大家共識的一些提法，當然，提出這些問題對于理論研究未必不是件好事，從認識到理念的重要性，再到認識概念的重要性，再到理念、概念在科學研究中適用范疇的認識，大概亦是遍尋圖書館學本質的題中應有之義。

應用圖書館學與理論圖書館學是圖書館學的兩個層次，從圖書館學多元化的視角來看二者是屬于不同的元，因而它們不存在誰重要誰不重要，每個人的研究興趣各不相同，切不要將自己擅長的研究強加于別人，圖書館人才濟濟，不必要求大家擠在一起研究同一個東西，研究圖書館發展面臨的重要問題，固然十分必須，然而有志于研究圖書館學研究對象的，也應當被允許，盡管這樣的選題是十分陳舊了，但是歷久彌新，仍然可以從此類研究中見到許多閃光點和作者的智慧，前兩年遇到黃俊貴館長，就對梁燦興的“文獻可獲得性論”大加贊賞，說文章質樸，文風在圖書館界值得提倡。當年“中青會”開得紅火時，曾提出一個口號——“降低理論研究層次”，還有人主張從自己疊筑的高臺上走下來，這當然是針對此前的杭州基礎理論會議來說的，作為對圖書館學的總體發展當然是對的，但是這樣的要求不是針對研究者個人的，不是說每個人都去研究那些實際的東西。在圖書館學術研究中，應更多地來些寬容和理解，讓每個研究者充分發揮自己的智慧和潛能。我們有許多課題研究項目，并且根據現實需要列出研究課題指南，這對一般的研究者是大有裨益的，可以指導研究方向，而對于少數研究者，他們往往有獨立的研究方向和課題，因而較難在課題指南中選擇到自己的相關研究課題，如果在課題申報時安排少量的自己確定名目的課題，將使研究者有較多的研究自由，也會相應提升課題研究的水平。

世紀初應用圖書館學的研究和實踐異軍突起，從整體上提升了圖書館學的研究水平。從理論上看，應用圖書館學與理論圖書館學是互相促進的，80年代第一波圖書館學發展是杭州會議前后，其主流是理論圖書館學的諸多觀點和成果，如“知識交流理論”，等等。但是，一年以后，圖書館學研究就是基本改變了方向，轉移到與實踐緊密結合的“圖書館事業發展戰略研究”和“全國文獻資源布局研究”。從1986年到1989年，可以說是轟轟烈烈，風生水起，如果不是圖書館“低谷”的到來，以及網絡文獻自由存取的實現，大概幾屆“中青會”后應用圖書館學確實會結出一些果實來，而“低谷”使應用圖書館學的成熟遲到了10多年。但畢竟“中青會”帶來的應用圖書館學新理念是新世紀新理念的源頭，沒有這個源頭，沒有范并思、程煥文、陳傳夫、柯平這批人的堅持，新世紀應用圖書館學的成果大概亦無此豐碩。而這些，是否亦與杭州會議有關？杭州會議大概可以稱為圖書館學或稱理論圖書館學的源頭，杭州會議10周年之時，《圖書館》約請范并思寫了一篇文章《告別杭州會議時代》[2]，在90年代中期，確實見不到杭州會議時的理論熱情了，但是誰會想到，不過幾年，一場更大的理論風暴會席卷圖書館呢？只是這次的理論是植根實踐的理論，由此也清晰見到理論圖書館學與應用圖書館學的相互促進和互為因果，當應用圖書館學羽翼頗豐之時，它又將如何推進應用圖書館學呢？這個提問是個值得認真研究的提問，也許已經有研究者在作這樣的研究了，蔣永福曾在呼吁加強理論圖書館學研究的文章中談及在理念發展與實踐中，有些問題是值得深入加以探討的，如“知識自由”、“圖書館自由”、“閱讀平等”、“信息平等”概念，現在對這些概念的研究只是結論性簡單借用，至于這些概念的適用范疇，這些概念是絕對的還是相對的，這些概念之間的哲學關系是什么，等等，等等，對應用圖書館學提出的重要概念的研究，也許將歸入理論圖書館學范疇，也許仍在應用圖書館學之中，現在還無法預見，不過在這些概念研究過程中，理論圖書館學與應用圖書館學的碰撞和融合應當是必然的，而這種碰撞和融合，大概會給學科發展帶來一些有益的東西。

應用圖書館學與理論圖書館學之間應保持必要的張力，這種張力源自兩個層次的發展，其中一個層次發展快速時，這種張力就大，圖書館學理論的不同層次不總是平穩地發展，例如，2003年之后的幾年可以說是應用圖書館學一枝獨秀。但是，由于理論張力的影響，理論圖書館學也許會有一個新的飛躍，這是人們所期盼的。

參考文獻

[1]盧儒珍. 圖書館學基礎理論體系≠圖書館學職業規訓[J]. 圖書館,2008(4)：1-3.

[2]范并思. 告別杭州會議時代——紀念杭州圖書館學基礎理論研討會十周年[J]. 圖書館,1994(6)：12-14.

(劉平編發)

A Recall of the Editing Things(Fifth)

Han Jizhang

(Hunan Library, Changsha, Hunan 410001, China)

AbstractChoosing one angle, this article describes the things and persons that are worthy of being remembered during editing the journal Libraray, such as the important conferences, events and articles in academic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Library Science and the living characters that played role in the events. 2 refs.

KeywordsLibraray. Academic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Library Science. Research of Library Science. Applied Library Science. Theoretical Library Science.

[收稿日期]2016-02-20

[作者簡介]韓繼章，湖南圖書館研究館員。

[中圖法分類號]G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845(2016)02-009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