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鄉加池村斗牛習俗研究

戴迪思

摘要：貴州是舉行斗牛活動最頻繁、最隆重的大省。斗牛不僅能加強各村落、縣市的聯系還能促進各族文化交流融合，是一種具有深遠影響力的民俗活動，更是民間文化的體現。本文以苗侗村寨加池村為調查背景，圍繞斗牛習俗這個主題來進行探究，采用參與式調查對斗牛的挑選、規則等多方面進行實地研究，解析斗牛對族際關系、鄉村社會結構產生的影響從而達到深入研究的目的。

關鍵詞：加池村；斗牛；民俗

一、斗牛的由來

加池村位于貴州省黔東南地區錦屏縣河口鄉東部，聚居苗、侗、漢等民族。其中以苗族為主，斗牛習俗在加池村一直廣為流傳。據村中老人訴述，斗牛源于三國時期諸葛亮出兵中南少數民族地區。雖然首領孟獲已歸降，但是諸葛亮始終忌憚當地的苗蠻會造反，因此苦思對策，某一日從耕種的水牛身上想到了計策，在農閑季節用水牛來組織斗牛比賽，利用這種娛樂活動來緩解長時間的疲勞，并消磨其造反心理，便于能平穩的控制中南少數民族地區。

二、斗牛比賽

斗牛全是水牛，分成碰牛和抵牛（己方的牛一看見敵方的牛就正面撞擊，撞擊的一方就是碰牛，杯撞的一方則稱為抵牛）。如果抵牛沒有成功抵擋住碰牛第一次撞擊，被撞跑、撞翻、撞后退都算抵擋不成功，該牛就不會獲得抵獎，而碰方牛則能拿到碰獎；反之亦然，抵牛抵擋住了碰牛的撞擊，則能拿到抵獎。

比賽還會根據規模和影響力的大小分為兩種：一種是友誼賽，規模略小主要由當地兩個村以上聯合舉辦才能順利開展，主辦方村子的斗牛協會會為這次比賽向村民和縣城里各個單位去拉贊助。在加池村，斗牛愛好者都會根據自己的經濟條件無償捐出一些錢來支持比賽，由此可見民眾對斗牛賽的熱衷。友誼賽不設名次、排名獎金，只有時間獎、碰獎和抵獎，賽制為一輪，打斗時間一般設成5分鐘，碰獎一般是碰一次100元、抵獎是抵一次100元，時間獎通常是1分鐘100元，是斗牛雙方都能拿到的獎勵，打滿5分鐘則各拿500元，若是不足1分鐘，按照當地的規則雙方都沒有時間獎。

另一種則是牛王爭霸賽，舉辦規模較大、影響力更廣，活動獎金相當可觀，比賽分勝負并且排名次。為了使比賽公平合理，會根據牛的胸圍和年齡來劃分組別，A組牛自由報名、B組牛胸圍2.25米以下年齡不限、c組牛胸圍2.1米以下年齡不限、D組本省牛與外省牛對抗，打人牛和病牛不允許參加。賽制為每組抽簽對斗，每場時限6分鐘，循環3分鐘，勝者進入下一輪敗者直接淘汰，一直到決出名次為止。A、B、C組有碰獎（每次100元）和抵獎（每次100元），當然只有前4名才有名次獎金，D組無論輸贏都會有獎金、勝者獎金多敗者獎金低。比賽中禁止給牛角戴利器增加牛角的殺傷力，放斗牛的位置由裁判指定，以及在對斗過程中的損傷和死亡，由牛主自行承擔、主辦方概不負責。

三、斗牛的挑選

相牛術，起初并非用于斗牛而是挑選優質牛耕種以及圖個吉利。相牛需從前身、后身、四腿、蹄腳、毛皮、頭、眼、角、耳、鼻、嘴、舌、牙、腮、頸、肩、腰、肚、臍、糞門、尾巴、旋毛這22處來觀察，從這么多講究中可以明白斗牛這種習俗在苗族中的重要性。在長期使役牛的期間，憑借豐富的飼養和驅使的實踐經驗歸納而出，通過從這些方面來鑒定牛的優劣、年齡、性情等。

角面田蚯要深，角尖既要有光澤也要略帶黃。角尖扁，常打圈；角尖圓，飼養容易；角面窄更經打。角朝前長，財源流給牛主外的人；角朝后長，會給主人招財；角大并且朝后，被稱為富生角，是最好的角。

腿部要直，腿彎犁田效率高，打架腿部發不出力。前腿后面出現的條形紋路越多說明腿部越靈活、腿腳翻得快；后腿腳筋大而粗則打斗能負荷的沖擊力強度越大，瞬間爆發力亦會越強。

蹄腳要厚，最好的蹄腳叫做四塊瓦（蹄腳略呈圓形、沒有棱角，蹄殼較薄、兩腳趾要平，小蹄往前勾），打斗容易發力，站得更穩當；像長方形的帶有棱角的蹄腳，腿腳無力不適合打架。蹄腳中間有旋，此類牛叫五腳牛，不是好牛。

毛的手感又厚又硬但不扎手，并且頸部上方長有略帶有紅色的毛，呈一條直線延伸到尾巴，具有此類特征的屬于斗牛。頸部下方長有白毛，以一種紋路出現連在一起、沒有開岔，叫做項圈毛，能造福主人家。

四、斗牛與族際關系

斗牛戶在村子的知名度都很高，尤其是獲得過優異戰績的牛主，他們相當于當地的一面旗幟，是榮譽的表現，每當聊到和斗牛有關的話題，村民總是津津樂道、滔滔不絕，感覺斗牛習俗更像是一項經濟產業。

斗牛的價值會根據它所參加的比賽規模和獲得的成績提升或下降，這就意味著牛主會更好的飼養和訓練斗牛以維持現有價值和提升其潛在價值。在比賽中表現優異的斗牛不僅能拿到獎金而且還會提升其所在的村子的名氣，并且其牛的價值會被一些專業斗牛的大買家定位到一個恐怖的經濟數字，對于牛主來說這又是一筆可觀的財富，如此看來飼養斗牛有兩個直接益處：農忙期間耕種、農閑期間打比賽；參賽拿下好成績產生的兩個間接益處：牛主名氣大增、斗牛潛在價值提升。如今的斗牛不但用于村子之間的交流，還給村民增加了額外的收入和知名度，逐漸轉變成一項雙贏的民間文化活動。

五、斗牛與鄉村社會結構

斗牛的主體人群為中老年人，由于他們年齡偏大，外出務工不容易找到適合的工作，只能在家照顧孩子和打理田地，斗牛則成了他們娛樂的主要活動。雖然青年人對斗牛很有興趣，但出于經濟情況須外出打工賺錢，留在村子只夠滿足溫飽，卻賺不了錢蓋不了磚瓦房，更談不上娶妻生子。

只有男性會直接參與進斗?；顒樱甽生則處于幕后工作者的地位。對于購買、飼養斗牛，有經濟基礎的家庭都是贊成的，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其經濟效益。日常勞作中，男性負責拉牛耕種和參與比賽，農忙時節女性則幫助男性照料斗?；蛘呤悄行酝獬鰟展o暇顧及也會交由女性飼養，雖然女性并不直接參與斗?；顒?，但她們卻在間接的促進了這項民俗的發展及轉變，她們更在意斗牛本身價值的增長，而男性則更享受比賽的過程和獲得的榮譽。

（作者單位：湖南省吉首市吉首大學歷史與文化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