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根網線，1000萬學員：他顛覆了美國教育

顧雪林

無意中成為網絡老師

薩爾曼·可汗畢業于麻省理工學院，獲得了數學學士學位、電子工程與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甚至還拿到了哈佛大學的工商管理學碩士學位。畢業后，他進入一家基金公司，做著與教育毫不相干的工作，成為網絡老師，完全是偶然。2004年，可汗的親戚納迪亞遇到了數學難題，她向這位“數學天才”表哥求助。通過聊天軟件、互動寫字板和電話，可汗幫她解答了所有問題。為了讓她聽明白，他盡量說得淺顯易懂。很快，他的侄子、外甥、外甥女也上門討教。一時間，可汗忙不過來了。他索性把自己的數學輔導材料制作成視頻，放到YouTube網站上，方便更多的人分享。

2007年，可汗成立了非營利性的“可汗學院”網站，用視頻講解不同科目的內容，并解答網友提出的問題。視頻很快就受到了網友們的熱捧。“他們的留言充滿了感謝與鼓勵，讓我欲罷不能。”可汗說。從那時起，他每天下班后，就一頭扎進臥室的衣櫥間里，用放在其中的簡單設備拍攝、制作視頻，平均每晚要工作3個小時。就這樣，他錄制了一年的視頻，從小學數學，到高中的微積分，再到大學的高等數學，統統講了個遍，共計4800個視頻。

2009年，可汗干脆辭掉基金公司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可汗學院”的建設中來。2012年，可汗成功登上《福布斯》雜志封面。《福布斯》撰文稱這是一個10000億美元的商業機會，而當今市值最高的蘋果公司也不過才7000億美元。很多風險投資機構希望為其注資成立公司，將視頻收費，但是，他拒絕了這個可以讓他立馬成為億萬富豪的提議。他認為，視頻一旦收費，很多發展中國家的孩子就會看不起，他寧愿做一個中產階級，只接受別人的捐助，也絕不收費。

老師不出鏡的教學視頻

如果你第一次看到可汗的教學視頻，也許會感到有些失望。你看不到制作精美的畫面，也看不到眉飛色舞、口若懸河的主講人。實際上，那些視頻中根本沒有人，只有一塊寫字板，上面有一堆文字、數字、公式，偶爾配上一些顏色鮮艷的線條。但是，你可以聽到可汗清晰的旁白。他是故意選擇不出鏡的。可汗說：“傳統的教學視頻中，老師站在黑板前滔滔不絕，會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網友產生壓力。我選擇這種形式，是希望能更好地帶領觀眾跟著我一點一點地思考。”可汗希望在他建立的這個平臺上，學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調學習，而老師更像是教練。

顛覆傳統教學模式的變革

傳統的學校課程中，為了配合全班的進度，教師只要求學生跨過一定的門檻（例如及格）就繼續往下教;但若利用“可汗學院”的系統，則要求學生在搞懂每一個未來會用到的基礎概念之后，再繼續往下教學，進度類似的學生可以重編在一個班。在美國，某些學校已經采用回家不做功課，看“可汗學院”視頻的方式代替上課，課上做練習，再由老師或已經懂得的同學去輔導其他同學的方式來教學了。“可汗學院”顛覆了傳統教學方式，使教育結構發生了改變。

真正讓學生自主學習

真正的自主學習要求學習者自己能掌控學習的內容、時間、進度、方式和節奏。“可汗學院”將優質教學視頻傳至網上，學習者自己掌控學習進度，他們可以在任何不懂的地方暫停、重播而不用覺得尷尬不安。一名男子就在“可汗學院”的幫助下獲得了電子工程的學位。這名男子坦言，他反復看了二三十遍視頻才能理解高等數學的某個概念，沒有任何一個教師會坐在他的身邊，不厭其煩地將同一個問題重復講二三十遍。“可汗學院”真正實現了“按自己的步驟學習”。當學習可以被自己掌控時，自主學習就真實地發生了。

讓學生體會學習的愉悅

為師者大多有這樣的經歷，當教師面對面給學生輔導功課結束時，教師對學生說的第一句話大多是：“你明白沒有？”而學生的第一反應大多是用“嗯”這類虛擬語氣回應。這時，學生把主要精力放在提防來自外部的負面評價上。

面對學生自我保護式的回應，教師并不滿意，會不由自主地追問道：“‘嗯是啥意思？你到底明白沒有？”大多數學生面對追問會立刻說道：“明白了！”其實大部分學生并沒有明白，因為學生不明白教師關于“明白”的標準是什么。“可汗學院”消除了面對面教學輔導帶來的情景壓力，學生可以反復觀看不會的地方，免除了外部評價的困擾，學習從恐懼走向了愉悅。

不求及格，而求精通

傳統的學校課程，為了完成教學任務，教師要趕進度，無法顧及每個學生的實際狀況。我們常看到這樣的情形：一節課后，張三距學習目標差了一點，第二節課后又差了一點，這樣每節課后距學習目標的差距積累多了，張三就成了“差生”。傳統的課堂教學無法消除“誤差”，并且在不斷制造“誤差”。“差生”就這樣被制造出來了。

可汗的視頻教程不允許學生有“誤差”，更不準有“誤差積累”。可汗在視頻教程中設計了一種自動生成問題的軟件，學習一段視頻教程后，要完成相應的練習題，只有當你答對全部題目后，才可以進入下一個單元的學習。可汗在演講中曾說過：“傳統的方式總是懲罰你的嘗試和失誤，但不會期望你精通。我們鼓勵嘗試，寬容失敗，但我們要求你達到精通。”

“精準”達到因材施教

在以傳統班級授課制為主的今天，教育者無法對學生做出精準的判斷，而“可汗學院”的網絡視頻教程為這個難題的解決提供了有效的路徑。

在可汗的教學系統里，有一套評估檢測系統。學生登錄網站看視頻、做題的同時，作為“教練”的老師，可以在后臺評估檢測系統里準確全面地察看全班學生的學習情況，透過數據、曲線與表格，可以了解學生在看什么內容、看了幾遍、看了多長時間、在哪里暫停、作業完成的情況等，借此老師可以了解學生學習的速度與學習質量。為了更加直觀，電腦統計圖用顏色來標示不同學生的狀態：藍色表示這個學生正在學習;綠色表示他已經順利通過;紅色表明他遇到了困難，需要教師特別幫助。教師能通過數據準確地知道學生的真實水平，了解他們的實際狀況，使因材施教有了實現的可能性。

把學習從學歷中解放出來

當今，幾乎所有的學校在學生畢業時，都會頒發學歷證書。有記者采訪可汗時問：“你會不會覺得某一天‘可汗學院會成為可以授予證書和學位的學院？”可汗回答道：“學歷是一種把人搞暈的東西。目前‘可汗學院百分之百只關注學習這一面。我們正在研究能夠讓學生進入測試中心的方法，證明他們學過幾何，證明他們學過代數，或是物理、歷史，或者其他什么學科。雖然這些討論還處在初級階段，但是我相信從現在起，5年或10年內，絕對有一種方法能夠證明，‘可汗學院是一所能超過實體學校的正式學院。”可汗這種求真務實的價值取向，讓我們看到了未來教育的方向和希望。

（摘自《讀者·校園版》2013年第9期，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