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是年的眼睛

姚利香

燈籠是年的眼睛。俗話說：“過年掛燈籠，透著日子紅。”在兒時的記憶中，從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故鄉的年一直是紅彤彤的。為了這一片紅，臘月二十八，年貨采辦齊全以后，家家戶戶就開始忙著扎燈籠了。

扎燈籠，首先要扎一副好骨架。在我們家，扎燈籠骨架通常是父親的活兒。剛一吃過早飯，父親就開工了。他先挑選出一些結實、柔韌性好的竹篾子，裁出所需的長度，交叉著拼搭一番，再將銜接處用細線逐一綁緊，一盞燈籠的骨架就算完成了。那時，我一直奇怪，從父親手中鮮活起來的燈籠為什么總是一成不變的圓形呢？為什么不扎個五角的？六角的？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了，在那圓圓的燈籠里，一定裝滿了父親團圓和美的新年祈愿吧。

扎好了燈籠骨架，下一步就要裁紅紙，打糨糊來裱糊燈籠。裱糊燈籠是個細致活，自然就落在了母親頭上。于是，母親便用她那雙平日里跟飯勺、鏟子打慣了交道的手，將一把小刷子靈巧地舞動起來了。先將稀釋的糨糊均勻地平刷在骨架表面，再將裁好的紅紙一條條輕附上去，最后用刷子蘸糨糊刷平……整個過程，母親都做得有條不紊，且母親面頰緋紅，與手中那盞燈籠的紅交相輝映著。

燈籠裱糊好，放到陰涼通風處晾著。常常是在臘月三十一大早，父親就忙著支竿子，安燈泡，扯電線，將燈籠高高懸掛到院子上空去了。每到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心里直盼著天趕快黑下來。家里待不住，就跑到外面去，和小伙伴們在村落里瘋跑，看誰家的燈籠還沒來得及掛出來，誰家的燈籠最大，誰家的燈籠最圓……不知過了多久，天終于黑下來了，一盞盞燈籠亮了起來。可我們還是不肯回家，就在那火紅的光影里唱啊、跳啊……

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光是城里人，農家人也很少有自己動手扎燈籠的了。可不是嗎？到集上隨便轉轉，想買什么新樣式的燈籠沒有呢？現在的燈籠，骨架是鋼絲的，燈罩是紅綢子的，上面還描龍畫鳳，鑲金邊，貼福字，綴流蘇……燈籠，像人們的日子一樣，越變越美了。只是，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過年掛燈籠的習俗卻永遠不會變。今年，家家戶戶又將掛起火紅的燈籠，歡度一個火紅的年。

（摘自2011年2月18日《中華合作時報》，稍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