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王爺爺

蔣楓

鄰居王爺爺雙手長滿了瘤子，右腳拇指也被切除了，乍一看，煞是嚇人。奶奶說那是他年輕時修建人工河時受了涼，染上了風濕性關節炎而導致的。

王爺爺沉默寡言，不茍言笑，看上去像一塊堅硬的石頭。他和老母親住在一間小破屋里。一到雨天，小屋里便“雨腳如麻未斷絕”，到處漏雨。即便如此，他也帶著老母親堅韌地生活著，自力更生。我經常能看到他搬著凳子坐在田邊除草。但凡能自己做的事情，他從不麻煩別人。

后來他的病情加重，行動更困難了。他弟弟心有不忍，幫他重新修建了房子，并搬來和他同住。原以為他的生活會有所好轉，卻不想他不久之后直接住進了醫院。聽說醫生建議他截肢，我聽后心里挺悲傷的，他可是個要強的人啊，這一截肢，以后的生活怎么辦？

再次見到他是一年之后了，看到他的腿還在，也能慢慢地踱步，我暗暗松了口氣。他弟弟以放養草魚為生，生活也不寬裕，他的弟媳對自己丈夫搬回來住的行為頗為不滿。大概是真不愿拖累弟弟一家吧，他也不跟他們一起吃飯，而是靠著微薄的低保金，和老母親平平淡淡地過著日子。

我一直以為他是比石頭還堅硬的人，不會悲痛地大聲哭泣。

第一次見他哭是在他母親的葬禮上。老太太半夜里安靜地去世，直到早上才被人發現。王爺爺站在遺體旁邊大聲痛哭，鼻涕眼淚滿臉都是。相依為命的老母親的離世對他來說是晴天霹靂，讓他肝腸寸斷。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用堅硬的殼包裹了柔軟的心，堅硬是生活的種種磨礪所致，也許內心柔軟才是真正的他吧。他默默地照顧著老母親，不想連累弟弟，他在沉默里對抗著身體的病痛，忍受著生活的艱辛……

其實，沒有一兒半女的他是很喜歡小孩兒的，有好吃的便會拿出來給孩子們分享。他家門前有棵櫻桃樹，每年五月份，樹上掛滿了誘人的果實，每年他都把這些果實盡數送給了我和其他孩子。

堅硬不是石板一塊，柔軟亦不是軟弱。王爺爺的堅硬與柔軟讓我格外佩服，他用堅硬的殼去面對生活的苦難，用柔軟的心去對待身邊的人。從他身上，我學到了忍耐，學到了不屈，學到了怎樣勇敢地面對生活。

（指導老師 ?姜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