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見愛

馨兒

作為備胎，要有素質，既不能在對方不需要的時候亂入，也不能在對方需要的時候缺席。好友茉莉就有這樣一個有素質也有氣節的備胎，從高中到大學，再到婚后第三年，茉莉離婚了，在誰都以為備胎終于守得云開得機轉正時，茉莉一個轉身，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然而，這并非故事的結局，接下來發生的是，在誰都以為此備胎應該到了仁至義盡說離開的時候，備胎卻表示只要茉莉有需要，他隨時都在。

那天，好多朋友聚在一起KTV，茉莉在，茉莉的新男友在，當然備胎也在。后來備胎點了一首《當你老了》，唱得走心又走腎，特別是那幾句歌詞從他嗓子里流出來時。“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愛你衰老的臉上的皺紋……”好像每一句，都是在說他那十多年的癡戀還將繼續，永遠不悔。這一首《當你老了》的歌詞，出自愛爾蘭詩人葉芝同名詩《當你老了》，創作于1893年。那一年，葉芝28歲，詩是為了一個名叫茅德·岡的女人而作。那一年，是葉芝和茅德·岡相識的第四年，他第二次向茅德·岡求婚失敗。

葉芝對茅德·岡是一見鐘情，他在第一次見到茅德·岡時就寫下詩句：“她佇立窗畔，身旁盛開著一大團蘋果花，她光彩奪目，仿佛自身就是灑滿了陽光的花瓣。”除了美麗，葉芝愛茅德·岡的獨立、果敢和堅強。痛苦，從有了心愛的人時便開始了。葉芝一生哀婉的、悲涼的、美好的詩句，很大一部分是為她所作。而且，在葉芝的劇本里，多多少少也都能找到茅德·岡的影子。就像葉芝所作的這一首唯美、執著而情深的《當你老了》，感動了很多人，卻唯獨沒有感動他愛的女人。

茅德·岡是個不平凡的女人，不平凡到了什么程度呢？她19歲時愛上了比她年長很多的男人，而且還為他生過一個兒子。孩子在兩歲的時候夭折，為了讓兒子復活，她在墓地和男人的兒子月下承歡，而后生下了一個女兒。她曾經放棄上流社會的生活而投身到愛爾蘭民族獨立運動中，并成為領導人。在婚姻選擇上，她寧愿愛上人格卑劣的軍官，也不愿意接受性格溫柔得在她看來有些懦弱的葉芝。她對他的愛總是視若無睹，把他的浪漫和執著當做軟弱。

茅德·岡有過幾次不幸的婚姻，而在每一次婚姻失敗時，葉芝都會如約而至地向她真誠求婚。曾經有一次，瘋狂的詩人為了得到她的愛而向她第N次求婚，詩人把手伸向火紅的壁爐，他說：“如果你不答應，我絕不拿出我的手。”看著茅德·岡冷漠的表情，詩人最終改變了主意，他在離開她的房子前，沮喪地對她說：“我沒有那樣做不是因為怕疼，而是怕自己變得更加瘋狂。”

葉芝最后一次向茅德·岡求婚是在五十二歲的暮年，距他們初次相見已經整整過去二十八年，茅德·岡的又一任丈夫去世之后。但這一次，和以前沒有半點不同，茅德·岡還是用她慣有的冷漠拒絕了詩人葉芝。這個用他的才情征服了愛爾蘭，征服了整個文學界乃至整個世界的男人，最終沒有征服他平生最摯愛的女人。

也是在這一年，飽受折磨的詩人終于徹底放棄了他大半生的守望、仰視和追逐。葉芝和仰慕他已久、小他24歲的女作家結婚了，生活幸福，兒女雙全。直到這時，他方才明白，原來，低下頭也能看見愛，可惜沉迷其中的很多人卻并不懂得。詩人葉芝的故事，我多想親口講給那個唱著歌的男人聽，真的，愛沒那么高不可攀，低下頭也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