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 慢慢地只要還有一點星光

吳妙弋

童瑤在新劇《定制幸?！防锎蟠筮^了一把時尚癮——她扮演的女一號田曉妮，身為年輕貌美的時尚圈一線設計師，不僅對自己要求苛刻，對身邊的一切也都力求完美。她從小就把自己的人生道路規(guī)劃得一絲不茍：要在28歲之前出嫁，要嫁給各方面都熠熠閃光的優(yōu)質(zhì)男人，要在事業(yè)發(fā)展上拔得頭籌……“她甚至有一個小本子，把找男友的標準一條條都列在上面，不讓自己心有旁騖?！钡斦鎼劢蹬R，這一切條條框框、規(guī)矩預期都失效了，在真實情感的面前，連看似美麗的時尚泡沫也都一一落地：“美好的生活無法定制，真愛更是強求不得，一切老天都自有安排，由不得我們刻意索取?！蓖幦ツ瓴艅倓倽M了30歲，如今坐在面前淡然地說起這些話，我們心里還是有些訝異。近距離看她的臉，特別是側(cè)臉，的確很像那位已然名揚國際的章小姐，但她不是攀援的凌霄花，她只像章小姐一貫角色里的前半段。不知這張臉是讓她獲益更多，還是不勝其擾，畢竟要當演員，長得像巨星是開頭的便利，要接著往下走，反而就成了難破的緊箍咒。童瑤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不存在所謂完美的人生，生活總是鮮花與衰草并行，永遠都會有遺憾的。”早就聽說過她的慢熱，但沒想到這慢熱中還夾雜著這樣一星半點宛如光源跳躍的驚喜。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著往下談。

原來都是為了王志文

1985年最炎熱的月份里，童瑤誕生在云南昆明。媽媽長舒一口氣，還好這是個四季如春的城市，孕育生產(chǎn)的過程也可以溫和一點，不用遭受極致天氣之苦。而生下來的這個漂亮女孩兒也像這里的天氣一樣溫溫的，一點也不極端。長手長腿、面孔姣好，從小開始童瑤就是家中和周遭鄰里眼中的明珠。一張巴掌臉，皮膚又好，笑起來靦腆驕矜，看過的人都說“不去跳舞就可借了”。于是，童瑤才剛剛11歲，就遠赴北京在中國歌舞團藝術學校學跳舞。因為她沒有基礎，基本功練得特別苦，壓腿拉韌帶后會疼得連樓梯都邁不了，真的是連爬帶滾地回了宿舍。那一年，她的記憶完全就像從溫暖的春天掉進了飄雪的冬季，每晚守在燈前等父母的電話，但一接起電話來又總是對吃過的苦頭閉口不言。一年的封閉式訓練還沒讓童瑤自己先說苦，倒是完全丟棄文化課的教學安排讓童爸爸和童媽媽擔心起來。畢竟跳舞是吃青春飯，一點兒知識也沒有，終究不是長久計。于是，第二年他們就把童瑤轉(zhuǎn)回了昆明文藝學?！凰厡W舞蹈邊上文化課的五年制中專。在北京上過學，個人條件又很出挑，童瑤一時成為民族舞班上的佼佼者。練功自然還是苦的，傷也沒少受，腰傷剛好又是膝傷……又值青春期，心里想犯懶，家長老師越批評越要叛逆，打扮怪異，自己卻偏偏覺得美……

可正是這段藝校的歲月給了童瑤另一種可能性，因為在上學犯懶期間，她看了當時正紅的一部電視劇《黑冰》。她對其中的王志文可謂瘋狂著迷，“以至于后來知道王志文會在中戲教課時，一下就對考中戲充滿了興趣”！那是17歲，藝校生涯面臨結(jié)束，平時嘻哈打笑的小姐妹們都必須第一次嚴肅地考慮自己的畢業(yè)去向了?！拔蚁矚g跳舞，但是跳了六年卻很少有獨舞的機會。演出看起來很多，但獨舞的位置始終都是給省歌舞團的演員留著的。”還好她有一張漂亮的臉，老師說：為什么你不去試試考中央戲劇學院呢？當時的章子怡已經(jīng)憑借《我的父親母親》走紅三年了，但自覺確實很像她的童瑤卻“無視”這個大師姐，完全是奔著她的王志文老師而去。冒著紛飛的大雪，她順利通過了北京電影學院和中央戲劇學院兩邊的考試。她還記得在中戲一試時，小品表演的題目是《看榜》，她不愿簡單地只做表情呈現(xiàn)，而是設計了一個“失而復得”式的情節(jié)，顯得欲揚先抑、情緒起伏，也好似她自己內(nèi)心的再現(xiàn)。藝考部分統(tǒng)統(tǒng)過關，文化課考試的三個月時間卻更加難熬。“我從來沒有讀過那么多書、寫過那么多字，從早晨五六點一直到次日凌晨兩三點，一直不斷地背啊背，在公車上背單詞背到坐過站簡直是家常便飯……”但是努力的回報也很豐碩，她以超過錄取線近100分的文化課成績被中戲和北電雙雙錄取，而面對選擇，她毫不猶豫走向了前者，畢竟“那里有我的王志文老師啊”！

記住戲，不是我

去中戲報到的第一天是媽媽陪著童瑤踏進校門的，然后留下孤零零的童瑤感受著這里新鮮又陌生的一切。很多星星從這里升起，很多泡沫在這里破滅，至少第一天中戲生涯就讓她認識到一個基本的事實——在老家美慣了的她，在這里各式各樣的大美人中只是普通的一員?！叭珖蠲赖娜撕孟穸技性谶@里，我左顧右盼，再想起在家受到的捧愛，說實話壓力還是挺大的。”人間最慘烈的事件之一，就是讓美人看到自己在美上的平庸，但這也有好處——“至少在表演課上，老師讓我們解放天性扮演神經(jīng)病、模仿大猩猩，好多美人兒都覺得丟人，委屈得哭了，但我想想也沒什么，就放開手腳去演吧?！彼斢浿硌菡n老師的忠告，不把過多生活中的印記帶到舞臺上?！氨硌菥拖褚淮斡忠淮蔚耐`，只有進入不同的靈魂，忘記自己的驅(qū)殼，才能成為一個好演員?！边@個過程看似虛無，實則相當危險，但凡偉大的演員都要經(jīng)過這種淬煉：有的為此粉身碎骨，不瘋魔不成活，譬如張國榮演的那位程蝶衣；有的淺嘗輒止，停在了隧道這邊不肯穿越，安于現(xiàn)實，作個快樂的藝人。但只有經(jīng)過它、經(jīng)歷它，穿越出來的人方成其為偉大。

真正讓她被記住的作品直到七年之后才到來，那是“文藝片專業(yè)戶”霍建起導演的《臺北飄雪》。這個現(xiàn)在看起來有點狗血劇情的小清新影片，很適合一個有著點文藝夢想和氣質(zhì)的初出茅廬的女演員，片子有多好說不上，但至少它代表中國入圍了第22屆東京電影節(jié)的主競賽單元。開局不錯，然后又迎來了她自己稱之為“表演分水嶺”的作品，電視劇《家常菜》?！霸谂摹都页２恕分埃矣X得拍電視劇就是配上表情和動作來說臺詞，而跟安建導演合作之后，受他的啟發(fā)才真正找到演電視的感覺，也從中感受到快樂，這個是很重要的。”

2013年，憑借現(xiàn)代都市熱門話題電視劇《獨生子女的婆婆媽媽》拿到“2012年度中國電視劇年度明星盛典”的“新銳女演員”獎，之后又跟“華妃”娘娘蔣欣和張歆藝聯(lián)袂主演《新閨蜜時代》?！皠≈心莻€有點文藝、有點仗義，又有點愣的周小北，大概是跟我自己最接近的一個角色了吧。”這次倒算是小火了一把，直到在范爺和教主的《新白發(fā)魔女傳》中扮演魏忠賢那個為愛犧牲、為愛癡狂的小女兒，大家還是忍不住驚呼：“太像了，實在太像章子怡了！”

對于這個無奈的問題，童瑤早已學會了不動聲色?！斑@個問題我已經(jīng)回答過無數(shù)次了，章子怡很漂亮，我跟她長得像，這個外貌上的事情我自己決定不了。我想我只能努力把戲演好，塑造更多更難忘的角色，讓大家記住這些角色，而不是我?！彼f話的語氣仍然溫和，但又似乎帶著某種決心，“我最大的野心就是當一個好演員”。

最享受潛入深海那一刻的安靜

剛剛在麗江玉龍雪山的“搜狐名人馬拉松賽”上跑完自己人生第一個5公里的童瑤一直是個運動神經(jīng)發(fā)達的人。從小練就的舞蹈功底自不必說，平日里的運動健身也是她減壓的一大方式。“當演員拍戲就是很辛苦，這個是沒辦法的。當我覺得很累的時候，就是靠睡覺和運動來減壓的，還有一樣法寶就是吃甜食。”童瑤說得很誠懇，但讓人看著她修長纖瘦的四肢，再腦補她大談甜食的畫面，實在是羨慕嫉妒恨?！暗乙彩菫榇硕?guī)劃過的！”她說的即是她的三餐健康食譜：早餐最豐盛，有雞蛋、有面包、有麥片、有牛奶，還要加上點水果；中餐就簡單一些，用主食配沙拉；晚餐需要嚴格控制飯量和油鹽量，“可以吃點肉，但是一定不能油膩”。葷素搭配是她認為最有助于保持身材的進食準則，保持清淡也大有裨益，可還是愛吃甜食。據(jù)說偏愛甜食的人大多是悲觀主義者，需要甜食來點亮自己。問童瑤，她卻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壓力確實比較大，但抑不抑郁我說不好，都需要學會自我調(diào)整吧。我的方式就是更注意腱康，努力運動，有了好的身體才有接下來的可能?！甭犓f這話，忽然有點心疼，最難的那段時間還是個女學生，身體和心理遭受雙重創(chuàng)痛不說，還多的是人想看這個在他們眼中“是不是為了走紅而炒作”的女孩到底會有什么結(jié)局。如果是在章子怡的戲里，她就會咬緊自己那不服輸、不認命的嘴巴，擺出一副“宮家的東西你今天必須要還”的架勢……但童瑤不是章子怡，彼時傷心迷茫，以她慢熱的性格也只想走一步算一步。但偏偏是這種踏踏實實一步一步走，讓她走出了那段陰影。

“當時就想，把身體養(yǎng)好，讓身體腱康，一切就會好的。”這個道理樸素，卻很有用。沒事時就去鍛煉，也學會觀察自己的身體，順應時節(jié)地保護它一冬天多用熱水泡腳，夏天隨時注意補水。想不通時就自己背上包出去旅行，迷茫無助時就埋頭書本?！岸嘧x讀書總不會錯！”她說自己還算是消化能力很強的人?！昂芏嘭撁娴臇|西我都能自我消化代謝掉。我聽音樂、看電影、讀書、旅行，我相信這些事情都飽含正能量，吸收了它們，我也會身心放松。”譬如在她摯愛的旅行途中，她發(fā)現(xiàn)自己漸漸撿回了一顆童心和一雙好奇的眼睛。“在陌生的地方，你總是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體驗，這恰好是人在熟悉的環(huán)境中很容易忽略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過地球上很多地方的童瑤最想說走就走去新西蘭，享受那里純凈的山水壯闊，看看電影《指環(huán)王》和《納尼亞傳奇》的取景地，感受那種與天地融為一體的自由……

而運動當然也是讓她快樂的辦法：快走、慢跑、找私人教練上課，現(xiàn)在慢慢也開始加入馬拉松的行列……但她最愛的還是潛水?！按蟾攀莾赡臧胍郧鞍桑业谝淮稳タ既撍C書。當時是幾個朋友約著一起去馬來西亞，潛下去，覺得水底的世界真是好奇妙啊，那完全是另一番天地！那感覺有點像在太空里，一切都好像放的慢動作，沒有著急，急也急不來，所有東西都是緩慢的。你想抓到那條魚？那你得慢慢地靠近，動靜一大，魚群反而全散了。而且每一次潛水都像發(fā)現(xiàn)新樂園，能看到想象力根本夠不到的那種魚類，那顏色、形狀、模樣，真的想不出來，而且每次能看到的都不一樣，這個部分很吸引我?！钡珜λ齺碚f最大的享受還在于安靜。“在水里人都無法說話，一切都是安安靜靜的，你自己很安靜，你周圍的一切也很安靜，是一種完全靜謐的狀態(tài)，非常減壓。我總是很享受這種安靜的、放慢的過程。”

Q&A

Q：在新劇《定制幸福》里。你是怎么來切入和塑造田曉妮這個設計師角色的？

A：我的確對這個人物做了一些功課，包括跟身邊的設計師朋友取經(jīng)、參加“女神新裝”節(jié)目來觀察設計師平常的狀態(tài)和職業(yè)習慣等。同時，因為是塑造一個力求完美的女生，所以我也“強迫”自己去做一些收集工作，比如搜集一些“扣子”和這個人物會喜歡的一些小配飾等，來培養(yǎng)自己的感覺。

Q：在你眼中，什么是真正的完美？你又追求怎樣的完美？

A：我不認為現(xiàn)實中存在真正完美的人生，生活都有遺憾，誰也不能幸免。但我可以用積極的心態(tài)來面對不完美的生活，過好自己的每一天，這就是我要的“完美”。

Q：平時都會用什么方法來調(diào)整自己工作上的疲勞和辛苦？

A：我覺得累的時候主要靠運動和睡覺來減壓，這是對我來說特別有效的辦法。當然，我還有自己的小“秘訣”——吃甜食！

Q：吃甜食很容易胖啊。那平時三餐會有哪些注意事項？

A：三餐我會盡量保持規(guī)律，還有就是葷素搭配很重要。一般來說，早餐我會吃得比較豐富和有營養(yǎng)，譬如一定會吃雞蛋、麥片、牛奶，再搭配一些水果。早餐因為吃得比較多，午餐我就會安排得少一點，一般就是一點主食加一點沙拉。晚餐是需要稍微控制一下的，特別是要少油膩，這樣保持起身材來壓力就不是很大了。

Q：平常你算生活中的“養(yǎng)生”派嗎？

A：養(yǎng)生可能還談不上，但我現(xiàn)在也開始慢慢觀察自己的身體，試圖找一些能讓身體更舒服的狀態(tài)。比如冬天多用熱水泡泡腳、夏天多用各種辦法補充水分等。

Q：你學了很多年舞蹈，現(xiàn)在還會堅持練習基本功嗎？

A：不好意思地承認，現(xiàn)在我是沒太堅持練習了。我覺得舞蹈對我的幫助很大，包括我現(xiàn)在身體的協(xié)調(diào)性，讓我在拍古裝戲，特別是打戲的時候能學習得很快。所以我覺得我平時還是應該要多做些訓練才行。

Q：平時你有些什么健身鍛煉的習慣？

A：我一般會選擇快走，因為它最容易辦到，也容易堅持。當然，我也會去上一些私教的健身課程，打打網(wǎng)球，但最愛的還是潛水。

Q：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潛水的？為什么喜歡潛水？

A：大概兩年半之前，我開始接觸到潛水。第一次考證時，是幾個朋友約著一起去馬來西亞，當時就覺得水底的世界好奇妙，有點像在太空里——一切變得很緩慢很緩慢。而且，在水里不能講話，每次看到的景象又很不一樣，驚喜都在內(nèi)心里，自己一個人知道。我很享受那種非常安靜和放慢的過程。

Q：平常遇到心理壓力會怎樣來排遣？

A：我其實經(jīng)常會遇到情緒或心理上的一些波動，但我也沒有特別訣竅的方法，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調(diào)整，譬如說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待到角落，自己一個人聽聽音樂，最“激烈”的也就是找朋友出來聊天這種方式了。

Q：你最喜歡哪些電影和電影演員？

A：我喜歡的電影挺多的，像《腦海中的橡皮擦》《烏云背后的幸福線》。喜歡的演員就更多了：娜塔莉·波特曼、威爾·史密斯，還有梁朝偉，當然了！

Q：你覺得自己美嗎？你心中最美的女人是誰？

A：我不是大美女類型的，頂多算順眼吧。我覺得美首先就是要讓人感到舒服，然后再慢慢去發(fā)現(xiàn)你身上的閃光點。我覺得張曼玉就很美，還有梅麗爾·斯特里普。

Q：新的一年里，對自己的人生思考和規(guī)劃是什么？

A：去年我就30歲了，我認為30歲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紀。20歲出頭的時候，女孩也許很青春、皮膚很緊致，但閱歷方面卻很蒼白。我在30歲之后，有了一些閱歷的積累，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也知道該怎樣去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關注自己的身體、關心自己的家人。這對我來說是特別好和特別享受的一件事。所以新的一年里，我希望自己能繼續(xù)保持這種狀態(tài)，更加厘清自己生命里那些能真正留下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