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食“稍美”

張宸

有次去包頭，聽說當地的“稍美”好吃，就下定決心必須得嘗嘗。“稍美”也叫燒麥、燒賣、還叫捎賣，在內蒙古，則稱之為稍美。作為地道的天津人，一般不會選擇這種瓷實的肉食作為早點，覺得不好消化，耽誤午飯。可在內蒙古，稍美是最普遍不過的早點了，往往佐以奶茶消除油膩。和祖國各地的名片式小吃一樣，吃稍美不能奔大飯店，那里是為外地人貢獻當地旅游經濟GDP所設立的，必須去坊間，選擇當地人會下的館子，這可是個竅門兒。經朋友指引，我來到一間門面不大的“稍美”店。

店雖不大，顧客盈門，屋內滿是熱氣，里間兒滿摞著一屜屜稍美蒸籠，一進去眼鏡兒就白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了。緩了緩神兒，找個閑桌落座，半天也沒有服務員來打招呼。正猶豫呢，看人家后進來的都去柜臺說話。原來這里跟天津衛老年間的早點鋪一樣，屬于全程自助式服務，得上柜臺點餐、交費、領餐牌兒，等吃食得了，聽見喊聲再自己去端到位子上。

看明白了，去點餐。掌柜的很忙，估計是算賬核對呢，也不抬頭。我說：“稍美怎么賣啊？”掌柜低著頭問：“吃羊肉的，還是羊霖的？”我說：“哪個好啊？”“羊霖的好，但是稍微貴一點兒。”還是沒抬頭。我說：“您給我來好的，要羊霖的。”掌柜的問：“要多少？”我一琢磨，都說稍美好吃，千里之遙來吃一次正宗的，必須多來點兒。細想自己平常胃口好的時候連主食帶菜，吃八兩不算是太大問題，就算羊肉倒飽，我怎么也得半斤。心里想著，嘴上就這么回掌柜的了。掌柜明顯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打量我，看我也就中等身材，不禁面帶輕蔑，冷笑著答：“小伙子，我看你啊先來二兩，不夠再要。”我心里思忖，老板這是看不起我們外地人啊，難不成開飯館兒的還怕大肚漢？好，那就先來二兩吧。

坐下后我還在生悶氣，心想一會兒吃完了，我再二兩二兩的要，咱看誰麻煩。我好歹也是1米8的個子，160多斤了，二兩？只夠塞牙縫的。不過，早上少吃點也不錯，中午我就來頓正宗的內蒙涮羊肉，晚上呢，去吃燉羊肉配莜面魚魚。越想越饞的功夫，二兩稍美做好了。

嚯！兩大屜熱氣騰騰，每屜足有普通茶盤子那么大，我端起來頗有些壓手。放到桌上，掀開籠屜，傻眼了。一屜一兩，一兩是六個，每個稍美都跟女孩子的拳頭這么大個，看這小拳頭兒這美女至少得有一米六八的身高。目測這一屜就得有半斤還打個富余，怎么能算是一兩呢？既然點了，那就吃吧！這羊霖稍美的確鮮美無比。羊霖就是羊腿芯的肉，不僅口感好，還特別瓷實，十分頂飽。我連奶茶都不敢喝，一口氣吃了八個就有點兒吃不動了。后面剩的這四個我是真想打包帶走。但抬眼一看，掌柜的在那揣著手樂呢，男人大丈夫不能丟人。死活較勁，算是消滅了這“二兩”連皮兒帶餡兒小一斤的稍美，連午飯帶晚飯全管了。

原來啊，根據內蒙的傳統，餡兒是不算分量的，只算面皮兒，內蒙稍美皮薄餡大，餡兒里什么都不摻，純羊肉，這一頓可撐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