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擔心你

向暖

孟姐40多歲，容顏依舊年輕嬌美，身材保持完好，一頭長發如黑色瀑布直垂到腰間。

孟姐早年在歌舞團工作，后來調到文化館，工作清閑。她彈得一手好鋼琴，也愛好跳舞，舞姿曼妙。但她不擅家務，多年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她每日安心彈琴跳舞不被家務所累，是因為有一個特別寵她的老公。

孟姐的老公羅哥，軍人出身，人勤快愛整潔，婚后幾乎承包了所有的家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無不精通。因為有羅哥這樣的家庭后盾，孟姐幾乎無憂無慮，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可是，孟姐的幸福在一個晚上戛然而止。那天孟姐像往常一樣跳完舞回家，卻發現丈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羅哥得的是腦中風，住了一個月的院。出院后，意識清醒，但行動不便，說話吐字不清。他難以接受現實，終日情緒低落。

孟姐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個月人就瘦下去一圈，眼窩深陷，原來的長發為了便于打理剪成了短發，看上去老了好幾歲。

此后，大家常見瘦瘦弱弱的她攙著高大魁梧的羅哥出來康復訓練，見她一個人買米買菜費力地提上樓，又見她找人送水修太陽能……丈夫的一場病，逼得她堅強起來。

幾個月后，羅哥的身體有了起色，能自己走路了，說話也清晰了，他摸著孟姐的頭發說：“那么好的一頭長發，為了我，剪成這樣。”孟姐笑道：“大家都說我短發好看呢。”羅哥鼻子一酸，說不出話來。

身體漸漸好轉的羅哥想做家務，孟姐不讓，她說：“結婚這么多年，家務都被你承包了，我想做都沒有機會。現在我發現做家務非常有意思，別跟我搶。”

孟姐有天打掃衛生，竟然發現了一封丈夫寫好的遺書，她打開來看，這封遺書是寫給他們的兒子小彬的。

“兒子：生了一場病，爸爸意識到了生命的無常。爸爸不是悲觀主義者，會珍惜身體，好好活著，但是如果哪天我忽然離去，有幾句話我要交代給你。你媽媽是個害怕孤獨的人，做家務的能力也不強，需要有人照顧，要是我走了，我希望她能盡快再找一個人陪伴她，不想讓她一個人孤單生活，那樣我會擔心她。兒子要支持你媽媽……”

孟姐拿著那封遺書，眼淚流了一臉。

真的愛，不是占有，是縱然離去，還讓她繼續幸福下去。

（王文華摘自《當代青年·我贏》2015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