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會是公眾記憶活躍的一年。今年是毛澤東、周恩來、朱德逝世40周年,是唐山大地震40周年,還是粉碎“四人幫”、結束“文革”40周年。同時它也是“文革”被錯誤發動50周年。
然而少數一些人圍繞“文革”的爭論正開始發力,一些超越回憶與紀念的東西試圖在輿論場上擴音。其中產生一定影響的主張有:中國社會應當在今年“徹底反思‘文革’”,打破“官方回避‘文革’錯誤”的局面,以防止“‘文革’的重演”。還有一個相反的輿論群體呼吁“重新評價‘文革’”,強調“‘文革’被妖魔化了”,他們把衛星上天、氫彈爆炸等成績都記在了“文革”頭上。
在這樣一個特殊年份人們更多談論“文革”是正常的事情,但夸大中國社會存在“徹底反思‘文革’”的緊迫性,要求把反思“文革”從中國的意識形態工作中特別突出出來,甚至宣揚這關系到“國家的興亡”,卻是不應該的。
上世紀80年代初,中國全社會對“文革”做了從組織上到思想文化上的嚴厲清算,公審林彪、江青集團的主要成員是清算的高潮。無論黨的文件還是代表公眾認識的文藝作品都徹底否定了“文革”,“文革”這個詞匯本身具有了強烈貶義色彩,那場運動的定性已不可能在這幾代人中翻轉。
更重要的是,中國的改革開放構成了對“文革”在社會實踐層面的深刻否定,這為歷史支持國家對“文革”的上述定性提供了超越價值觀的實證基礎。說到底,價值觀定性有其脆弱的一面,而改革開放與“文革”的反差到什么時候都無法撼動。
當然,“文革”中的一些突出表現并沒有在后來的中國絕跡,被稱為“‘文革’余毒”的東西在今天的社會生活中仍能找到一些。比如“文革”中流行斗爭,盛行扣帽子、貼標簽,鼓動非好即壞、非黑即白、非此即彼、非“左”即右的極端邏輯。不難發現,這一切在今天的輿論場上仍屬于“常見病”。
社會難題需要耐心加以解決,激烈政治運動“掃除”不了它們,憤世嫉俗的輿論聲討也未必就能幫上大忙,這是“文革”留給中國社會的主要教訓之一。
要求國家辟出大塊精力“徹底反思‘文革’”的那些人,一部分在“文革”中受到直接傷害,深陷那場運動。還有一部分人則是要“借古喻今”,通過追究“‘文革’的責任”煽動人們對執政黨的不滿,把所謂“反思”變成與現行政治體制做斗爭的思想政治動員。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種傾向的人相互攻擊,使對方和自己都因彼此的斗爭變得愈發極端。但這兩撥人都不代表中國主流社會的認識,中國社會對“文革”的總體評價相當穩定。這種穩定也使得今年人們對“文革”的回憶將肯定多于往年,但決不可能走向某個顛覆性的新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