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賽美教授辨治產后咳嗽驗案1則*

鄧　燁　劉超男　李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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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博論壇】

李賽美教授辨治產后咳嗽驗案1則*

鄧燁1劉超男1李賽美2△

1.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博士研究生2013級(廣州 510405)；2.廣州中醫藥大學傷寒教研室(廣州 510405)

摘要：李賽美教授是廣州中醫藥大學教授，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國家重點學科(中醫臨床基礎) 學科帶頭人，國家級精品課程《傷寒論》主持者，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李師長期從事中醫臨床經典理論教學與臨床研究，擅用經方辨治糖尿病、肝病、甲亢、抑郁癥等常見病和疑難病癥。筆者有幸隨師侍診，受益良多，茲擇一例，以饗讀者。

關鍵詞：經方運用；辛開苦降法；產后咳嗽；李賽美

1　驗案實錄

張某，女，31歲，已婚，2012年11月10日初診。

患者訴于2010年11月行剖腹產，術后100天不慎感風寒出現咳嗽咽癢，痰多難咯，甚至不能平臥，平臥則咳，遂往我院門診就診，考慮為“上呼吸道感染”，予口服清熱利咽止咳中藥等治療乏效。后轉診至他處，診斷為“支氣管炎”，予口服阿奇霉素、沐舒坦片等對癥治療后，癥狀稍緩解，但反復發作，遇風寒及天氣變化時加重，持續至今。刻診：咳嗽，上午痰多，痰難咯出，伴咽癢；怕風冷，但心中煩熱，口干，頸項部酸痛不舒；納眠可，大便不盡感，小便調。舌尖略紅，苔薄黃，右脈沉弦，左脈浮弦。查體：咽中度充血，咽后壁濾泡增生，雙側扁桃體未見紅腫及膿點。四診合參，中醫診斷為咳嗽，辨證屬太少合病，胸中郁熱，肺失宣降，治以太少雙解，疏散郁熱，宣肺寬胸，方用柴胡桂枝湯、梔子豉湯、桔梗湯加減，具體處方：柴胡、黃芩、法半夏、桂枝、白芍、浙貝母、炒僵蠶、桔梗、梔子、淡豆豉、燀桃仁、生姜各10 g，熟黨參30 g，玄參、薏苡仁15 g，蟬蛻5 g，甘草6 g，3劑，每日1劑，水煎服。

2012年11月15日二診：訴服藥后咳嗽緩解，喉中有痰、質粘色白難咯，伴咽癢；怕冷惡風，不怕熱；下腹脹，大便不盡感。舌質暗紅，苔薄黃，脈細弦。在原方基礎上去薏苡仁、桃仁，加虎杖20 g，姜黃10 g合僵蠶、蟬蛻以仿升降散義，升清降濁，通和內外。

2012年11月22日三診：訴正值經期第二天，量多色暗，夾血塊；仍咳嗽，痰白質黏；無腹脹腹痛，大便調，小便偏黃。舌淡稍暗，苔薄白，脈細。患者腹脹便不盡感已消，故去上方之虎杖、姜黃；考慮正值經期，予合四物湯以養血調經；另因未覺心中怕熱，去梔子豉湯防寒涼之弊。

2012年12月01日四診：訴咳嗽稍好轉，咽干痛，喉中有痰堵塞感，難以咳出，若咳出后自覺舒暢。近3日來小便刺痛色黃，無伴尿急灼熱感，夜尿1次，大便正常。舌淡紅，苔薄白，脈細。辨證屬邪轉太陽膀胱，兼營陰受損，治以調和營衛，益氣養陰，方用桂枝新加湯合芍藥甘草湯加減，處方：桂枝、玄參、浙貝母、炒僵蠶、蟬蛻、車前草、炙甘草、生姜各15 g，熟黨參、白芍、連翹各30 g，枳殼、桔梗、黑棗各10 g，制竹蜂3 g，7劑，每日1劑，水煎服。

2012年12月11日五診：訴服上藥后咳嗽大減，現以夜間咳為主，咽癢，痰少難咯；納眠可，大便1次/日，解不盡感、質黏滯，小便黃，無尿刺痛感。舌暗紅苔薄黃，脈弦細。在上方中去車前草，加干姜10 g助運脾胃，麥冬30 g滋陰潤肺。

服上方21劑，調治1月后，僅遇風寒時見少許咳嗽，間有咽癢少痰，無咽痛等不適。查體：咽充血(-)，咽后壁未見明顯濾泡增生，雙側扁桃體未見紅腫及膿點。

2　臨證體悟

本案患者以咳嗽、咽癢為突出癥狀，自產后3個月始出現，持續至今1年余，曾使用抗生素、止咳藥乏效，辨治有如下啟示。

2.1治隨證轉守病機本例患者病于產后100天，雖不在產褥期(6～8周)范圍內，但平素體質偏弱加之手術虛耗，正氣偏虛，易受外邪侵襲患病。初診時，患者咳嗽、咽癢，頸項部酸痛不舒，右脈沉弦、左脈浮弦不同，此為太陽表邪未解，久而影響少陽樞機不利，肺氣宣降失常所致；痰多難咯，久咳者當勿忘養陰，因痰為津液所化，滋陰而增水行舟，輔助排痰；怕風冷，伴心中煩熱，為熱郁胸膈，當清宣郁熱，如《傷寒論》第76條記載：“發汗、吐下后，虛煩不得眠，若劇者，必反復顛倒，心中懊憹，梔子豉湯主之。”[1]治療半月余，四診時，患者出現小便刺痛色黃，考慮為服藥后邪熱轉出太陽膀胱經，由里達表；結合咽干痛，痰少難咯，舌淡紅，苔薄白，脈細，提示熱邪漸消，陰津虧虛，在清解余邪的同時，當加強養陰生津和營。至五診時，患者癥狀已明顯緩解，以調和營衛、益氣滋陰、培土生金為法繼續調理善后。

2.2辛開苦降調肺氣辛開苦降法是在中藥的四氣五味藥性理論指導下，將苦寒與辛溫兩種性味不同的藥物配伍運用，可調暢氣機、升清降濁，是具有典型中醫藥特色的用藥方法，臨床常用于調治脾胃疾病[2，3]。《醫貫·內經十二官·形景圖說》指出：肺“乃清濁之交運，人身之橐龠。”[4]肺主氣，司呼吸，主行水，主治節，這些生理功能均依賴肺氣宣降平衡，若肺失宣降，則滋生病擾。本例患者長期咳嗽不愈，曾服清熱利咽止咳中藥乏效，可借鑒調脾胃氣機之法，辛苦合用以調暢肺臟氣機，如《臨證指南醫案》云：“肺病，辛以散邪，佐微苦以降氣為治……以苦降其逆，辛通其痹……苦能驅熱除濕，辛能開氣宣濁。”主方先后選用柴胡桂枝湯、桂枝湯等偏于辛散，加桔梗、僵蠶、蟬蛻等“風藥”輕浮而升肺之清陽，配伍味苦之玄參、浙貝母清肅肺之濁氣，一升一降，恢復肺氣之宣發肅降功能，共奏調氣機、暢肺氣、清逆濁、利喉咽之效。

2.3特效藥物需挖掘中醫治病關鍵在于辨證論治，但在浩如煙海的方藥中，有些藥針對性強，用于某一種或一大類疾病往往療效顯著，謂之“特效藥”。竹蜂，味甘酸，性寒，入胃、大腸二經，《中藥大辭典》記載：可“清熱化痰，定驚，主治小兒驚風，咽喉腫痛，乳蛾，口瘡，分布我國南方各地。”[5]嶺南醫家善用之治療咽喉疾病，民間亦流傳咽痛咳嗽時搗爛竹蜂六七只滾水沖服而愈。察竹蜂之習性，常鉆穴營巢在竹木的莖桿中，巢穴為數個干格形，而咽后壁濾泡增生時，狀若巢穴，取類比象，竹蜂豈不亦可鉆咽后壁之邪？故治療咽喉部疾病見咽后壁濾泡增生者，筆者多用竹蜂，獲得較好的療效。

參考文獻

[1]李賽美.傷寒論講義[M].2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3：71-72.

[2]周正義.辛開苦降法臨床運用心得[J].光明中醫，2009，24(12):2349.

[3]李懷生.《傷寒論》寒熱并用、辛開苦降法初探[J].光明中醫，1998，13(77):1-2.

[4]趙獻可.醫貫[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3-4.

[5]丘其林.千金竹蜂湯治療咽喉炎108例[J].新中醫，1995，(S1):50.

*基金項目：基于醫案與機器學習信息融合的名中醫診療糖尿病知識發現方法研究(No.81273740)

通訊作者△

doi:10.3969/j.issn.1003-8914.2016.10.018

文章編號：1003-8914(2016)-10-1389-02

收稿日期：(本文校對：胡蓉2015-11-13)

One Proven Case of Professor Li Saimei in the Treatment of Postpartum Cough

DENG Ye1LIU Chaonan1LI Saimei2△

(1.PHD Candidate of Grade 2013, The First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Guangzhou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Guangdong,Guangzhou 510405, China；2.Department of Treatise on Febrile Diseases Research, Guangzhou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Guangdong, Guangzhou 510405, China)

Abstract：Li Saimei is the Professor of Guangzhou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ief Physician, doctoral tutor, academic leader of national key discipline (Clinical Found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host of national classic courses (ShangHanLun), and enjoys State Council special allowance. Professor Li has been in teaching and clinical research of Chinese Medicine classics for long time. Moreover, she is good at treating stubborn disease including diabetes, hepatopathy, hyperthyroidism and depression. The author chose one proven case of treating postpartum cough to share Professor Li’s experience.

Key words：Classical prescription application; Xinkai Kujiang method; Postpartum cough, Li Sa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