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看當地“世家”的“匠心”

作者：本報駐瑞士特約記者 王小魚

幾乎每位來瑞士的游客都想買一塊“瑞士制造”的手表。筆者也不例外，花了些時間關注鐘表展、各個品牌的介紹，一段時間下來，感觸頗多。

制表業在瑞士屬于頗有歷史的行業，這里的鐘表品牌大部分都有一百年甚至兩百年的歷史。而這里的鐘表學校（相當于中專技校）錄取率為83：1，比普通大學競爭激烈得多。很多技師一生只做一件事：制表。

如果一個人傾盡一生專注做一件事會怎樣？如果一個家族傾盡幾代人專注做一件事會怎樣？用最近的流行語來說，那就“沒誰了”。“匠人精神”和瑞士人淳樸的文化多少有些分不開。在日內瓦，無論是制表人、還是手工巧克力店主，他們腦子里的想法都不是市場增長率、將公司上市可以取得多少身家、去海外開多少家連鎖店，而是想怎么樣可以把這攤事業傳給兒子、孫子、百年以后這個牌子還能在。很多家族企業并不想上市，擔心上市時由于需要對股東負責，會過于關注短期回報而使品牌受損。令筆者感動的正是這點：不浮躁，不取巧，有匠心。只有這樣，才有“百年老店”。

瑞士鐘表，以“日內瓦印記（Ge?nevaSeal）”為驕傲。日內瓦印記是一個刻在機芯上細小如豆的“鷹”與“匙”盾牌徽章，無論是機芯、表殼、制作、動力儲存，還是精確度及技術選擇，腕表的方方面面都得以被檢驗認證。自1886年起，日內瓦印記的認證便代表了手工高端制表界的最高工藝與榮譽。數百年來，頂尖的手表制造廠家都以其手表通過日內瓦印記的認證為驕傲。而正是一百多年來，這樣全行業的自我約束與要求，使得日內瓦成為“國際鐘表之都”。瑞士高端腕表行業也因為眾多具有這種“工匠精神”的手表品牌，一度占據全球98%的市場份額。

經營手表、高級珠寶等行業的企業往往是家族企業，每一代都有將家族的獨特工藝和品牌傳承給下一代的使命。由于將家族聲譽看得比一時利益更高，使得這些品牌，經過時間沉淀、一代代的打磨，成為全世界都知名的國際品牌。今天，奢侈品行業里的人將這些家族品牌稱為“世家”，也是因為品牌的家族傳承性。

世界第二大奢侈品公司歷峰集團的一名市場總監曾對筆者說：這些今天在珠寶界最頂尖的品牌有什么秘密？沒有捷徑，就是要靜下心來，每一顆石頭細細打磨，每一道工藝精益求精。

筆者曾在卡地亞博物館看到過卡地亞一百多年前使用的手寫賬本，雖然紙張早已泛黃破舊，但仍能看出賬本里記錄著當時交易的每件珠寶的細節，甚至包括手繪的設計圖樣。憑借這些圖樣，他們今天依舊可以識別出流落到市面上的自己的設計精品，將其高價回購，從而有了今天的博物館。

還有一個小故事，卡地亞先生當年為流傳到歐洲的中國工藝品的美所折服，并在設計上有諸多借鑒。為此，他開放自己有大量中國藝術相關書籍的私人圖書館，供他的設計師設計參考。原來，曾經的明清匠人以這種方式跨越時空地影響過一百多年前的歐洲珠寶商。也許因為過去的30年我們過于追求規模與速度，在不知不覺中失落了沉淀在我們骨髓里數千年的“工匠精神”。今天的我們，為什么不能再喚醒它呢？▲（作者是清華大學全球產業4.5研究院駐日內瓦特約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