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

苗芊杉

“人人都說沂蒙山好……”一曲經典的沂蒙民歌，唱響了沂蒙的山水人家。

兒時的記憶是最美好的，家鄉的山水鏤刻在我心靈深處，清晰而難忘……

我至今清楚地記得，小時候，奶奶家門旁有一條清澈的小溪。

兒時的我，總會膛入水中撿拾被水沖刷得十分光滑的鵝卵石。七月，我便到溪水潺潺的下游，搬開一塊塊沉甸甸的石頭，抓小螃蟹，小蟹只有指甲般大小，我能在螃蟹被暴露、溜走或潛入沙中的瞬間，手疾眼快地將它們捏住，放入小木桶中。整套動作我做得“流暢又專業”。小蝌蚪輕盈敏捷，在潺潺流水里、粼粼微波下、涓涓細流中暢游騰躍，或怡然不動。

清晨，我總會帶著一個玻璃罐子來到小溪上游，在蝌蚪嬉戲的水面，輕手輕腳地將罐子突然按入水里，然后迅速提起，這樣就有七八只小蝌蚪在罐中搖著尾巴游弋了。黃昏日落時，我又會抱著罐子，再來到小溪邊放生，讓小蝌蚪們回家——游回溪水中，游向遠方……

夏天，農家院里瓜果樹木枝繁葉茂，圍墻上長滿爬山虎和其他藤蔓植物，微風習習，綠陰掩映，小院涼爽舒適。奶奶家還養著一窩雞，它們渴了喝溪水，餓了吃小蟲，綠色純天然！其中有一只花公雞，雄壯俊俏，人見人愛，雞族們黎明打鳴，有時心情舒爽了，還“引吭高歌”，與鄰家的比高低。聽雞鳴，學雞叫，成為我兒時的一大樂趣，而且是我的拿手好戲，甚至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投情入“戲”時，常逗得家人和七鄰八舍開懷大笑。

去年暑假，我回鄉了。

推開奶奶家新修的大木門，邁過嶄新的紅漆門檻，映入眼簾的是門庭中的“不老松”，這是爺奶二老的祈壽之愿。夏天的晚上，奶奶總喜歡搬來一張小茶幾，置上幾把木板凳，喚出鄰家幾位親朋好友，扇蒲扇、坐乘涼，一同話家常。幾位老人親密無間，我也坐在院中乘涼，側耳傾聽蟬噪蛙鳴混雜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每逢雨至，長輩都坐在簡樸的茶幾旁，邊聽雨邊嘮嗑，家長里短，兒女瑣事，老輩往事……這正是我幼時的場景再現。凝視著雨珠，一滴滴從門庭房檐上滾落，它們就是一個個活潑的小精靈，在我的心里奏響眼前和過去的田園交響曲……

走進門，庭院映入眼簾。不是很大，和兒時的記憶沒有太大變化。院子的四角分別栽種著櫻桃樹、南瓜藤、石榴樹和佛手瓜。小時候，每到收獲季節，我都催著爺爺站在墻根，手扶梯子，我爬上梯子跳到寬闊的房頂摘紫中帶紅的櫻桃、又大又紅的石榴，抱起沉甸甸的南瓜，揪下飽滿的佛手瓜……

今天，我又來了！

庭院的東邊是廚房，那是我兒時最喜愛的地方。在外面和小伙伴們玩累了回到家，都會聞到廚房里飄出的地道的山東美味——大煎餅蘸醬裹大蔥，那時我總會嚷著“熟沒熟”，迫不及待地品嘗奶奶的手藝，奶奶也只是笑瞇瞇地幫我吹吹剛出鍋的嘎巴脆的煎餅夾肉，看著我狼吞虎咽，老人家瞇著眼，咂巴咂巴嘴，一派心滿意足的樣子……小院里升起裊裊炊煙，飄出“家”的味道。

沂蒙山水，我來了！小溪、蝌蚪，我來了！我來了，老家的親人！

教師點評

文章讀罷韻味香。如農田里新拔的青菜蘿卜，嘎巴清脆爽口甜。又似《歸園田居》影像，最像《過故人莊》的再版。小作者以細膩飽滿的筆墨，既有“天然雕飾”的白描，又有濃墨重彩的渲染，酣暢回憶了幼時鄉村趣事。筆法活潑清麗，感情自然純真，詩意醇厚。作為城市學童，跳出喧囂，回歸田園，返璞歸真，選材獨到，堪稱佳作。

（古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