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第一謀殺案策劃者顧順章叛變4年留下4大謎團

●吳民

東方第一謀殺案策劃者顧順章叛變4年留下4大謎團

●吳民

20世紀30年代初，中央特科的主要負責人顧順章被捕后叛變，供出了中共的多個秘密機關，導致中共的地下組織遭到極大破壞。的確，顧順章是中共歷史上罪惡最大、危害最大的叛徒。不過，近年來，隨著新的資料的出現，對顧順章其人，又有了更多的認識。讓我們來還原一個真實的顧順章。

電視劇《紅色搖籃》中的顧順章（右一）

在舞臺上被捕的特工

1927年，中共中央在上海組織中央特科，由周恩來負責。中央特科下轄四個科，一科科長洪揚生主管總務，二科科長陳賡主管情報，三科科長顧順章主管“紅隊”，四科科長李強主管通訊。

“紅隊”是直接履行抓捕叛徒和特務的行動隊，任務艱巨。顧順章主管這個隊確實有他的實力在：他為人機警多智、沉默寡言、精干勇敢；他籌劃的幾次行動方案比較周密漂亮，效果不錯；他的“恐怖威懾術”在白色恐怖的上海灘，對叛徒、特務確實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比如，1929年11月，槍殺叛徒白鑫。11月11日下午，陳賡、鄺繼勛、邵達夫等中央軍委工作人員和“紅隊”隊員在顧順章直接指揮下，在和合坊43號周圍和弄堂里面埋伏下來。當天晚上，夜幕降臨，華燈初放，街道兩旁的霓虹燈閃閃爍爍。范爭波兄弟帶著三個保鏢陪同白鑫夫婦走出家門，朝汽車停放的地方快步走去。他們還來不及上車，埋伏在附近已久的10多名“紅隊”隊員一齊掏出匣子槍，扣動扳機。憤怒的子彈組成一道道閃電般的洪流向白鑫、范爭波兄弟的身上傾瀉。白鑫、范爭波的弟弟、兩個保鏢、司機當場被擊斃，范爭波負傷后裝死躺在坐墊上，留住了一條命。“紅隊”事畢到和合坊弄堂口時，一個巡捕開槍攔截也被當場擊斃。特科人員迅速撤離，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白鑫死后，鑒定法醫在他頭部發現了四個彈孔，法醫判斷，白鑫同時中了三槍，三顆子彈從不同的部位打進，從同一個部位穿出。由此可見顧順章培養的特科人員，身手確實不一般。事情發生后，中外報紙大力渲染，冠以“東方第一謀殺案”。

但隨著威望的提高，顧順章逐漸驕傲起來了，他的流氓無產階級的品性明顯暴露出來，而且越走越遠。他以搞特工為借口，利用中共的工作經費吃喝嫖賭。

1931年3月，顧順章被派護送張國燾和陳昌浩前往鄂豫皖蘇區，完成任務后，他不顧周恩來的反對，留在了白色恐怖的武漢。

顧順章為何要冒風險這么做呢？原來他勾搭上了一個女人。而且因為缺錢，他居然化名化廣奇登臺表演魔術。

1931年4月24日，漢口新市場游藝廳，舞臺上魔術大師化廣奇，正在表演拿手戲法，臺下的掌聲讓他頗為得意，然而他并沒注意，就在一個昏暗角落里，還有一個把帽檐壓得很低的人。此人叫尤崇新，曾為中共長江局負責人，做過顧的下屬。此人叛變后被國民黨特務逼著正在武漢街頭、娛樂場等地搜尋中共長江局的一些成員。見到魔術師化廣奇，那人一眼就認出來是顧順章，便把帽子摘下來一揮，大喊“抓住他，抓住他”。中統特務們當即一擁而上，逮住了顧順章。迅速押解到國民黨武漢綏靖公署行營。

身為偵緝處處長的蔡孟堅大喜過望，因為他已得知，這個魔術師的真實身份是中央特科的“天字號”人物顧順章。特務在其身上除搜出中國共產黨的重要文件外，還有一封寫給蔣介石的信。

被捕后，沒有嚴刑拷打，也沒有威逼利誘，顧順章立即叛變，但是他卻不肯講其掌握的機密。他提出，不要走漏任何風聲，當即用軍艦送他到南京面見蔣介石。

武漢方面并沒有聽從顧順章的建議，而是先向南京國民黨中央調查科科長徐恩曾連發6封密電。當天是4月25日，恰逢周末，徐恩曾去上海度假，電報落在了他的主任秘書錢壯飛手中。錢壯飛的真實身份是打入敵人內部的中共地下黨員，在接到第三封電報時，他拆開電報。譯出電文后，他大吃一驚，旋即派女婿趕往上海，通知中央特科的同志。

由于及時得到了消息，在上海的中共中央一些最重要機關的領導人都撤離到了更加隱秘的住所。但是，由于時間倉促，中共中央來不及轉移的地下組織，還是遭到了極大的破壞，先后被捕的有800多人。

叛變后留下的四個謎團

謎團1：顧順章是否向國民黨隱瞞了許多機密？

通過研究最新發現的資料，發現顧順章叛變后，在大出賣的同時，還做了相當多的保留。

據《中國共產黨史稿》記載，顧順章在被捕后有這么一段供詞：“共產國際派遣代表9人來上海，即國際遠東局，大多數是俄國人，也有波蘭人、德國人，姓名住址都不知道。遠東局主任，名叫牛蘭，我們都叫他老毛子。”實際上當時遠東局在上海僅2人，一個波蘭人，一個美國人，恰恰沒有俄國人。牛蘭絕非遠東局主任，經常和中共領導人開會的遠東局執委會代表叫羅伯特，共產國際遠東局的負責人米夫之前還在上海，并曾和顧順章多次開會見面。遠東局6月10日在給共產國際的報告中，就認為顧順章有意隱瞞了許多重要秘密。

一方面窮兇極惡地帶著特務去香港誘捕蔡和森，去監獄指認惲代英，一方面又故意隱瞞了許多機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或許是顧順章叛變后留給我們的第一個謎團！

謎團2：陳賡為何拜訪顧順章徹夜長談？

顧順章叛變后，被徐恩曾安排在南京城南雙塘巷居住。徐恩曾委派親信王思誠任顧順章的秘書，以便監視他。

得知顧順章的妻子張杏華在顧叛變后被鎮壓，徐恩曾委托王思誠替顧順章介紹一位女子做后妻。王思誠托手下幫忙，為顧順章物色了南京姑娘張永琴。1932年4月，19歲的張永琴離開了她在讀的中學，嫁給了26歲的顧順章。婚禮在南京安樂酒家舉行，徐恩曾率領中統的大小頭目出席了，徐還代表蔣介石，送上了1000元大洋做賀禮。

結婚以后，顧順章一家搬到了南京細柳巷41號。顧順章深居結婚以后，顧順章一家搬到了南京細柳巷41號。顧順章深居簡出，偶爾外出，除了帶上保鏢，還特意化裝，通常是戴一副眼鏡、在嘴里塞上一副牙套，一下子就容貌大變。

顧順章此時已經萌生退意，他有空便和王思誠等聊聊天，也常邀一些同為共產黨叛徒的中統特務到家里來坐坐。他還用手頭的錢，買了一些古董，足足裝了兩大箱，只待時機一到就去上海開古玩店。

這時發生了一件大事。

1933年春末夏初的一個深夜，陳賡秘密來到了細柳巷顧順章家里，與顧順章整整談了一個晚上。這一夜長談，對顧順章觸動非常大……

陳賡與顧順章談了什么？這大概是顧順章叛變后留給我們的第二個謎團。

謎團3：顧順章在日本究竟做了些什么？

顧順章在歷史上只留下了這個模糊的身影。

顧順章與陳賡在細柳巷見面以后，不久就被保鏢出賣，將他寫給戴笠的信直接交給了徐恩曾。顧順章與徐恩曾大吵了一場，隨后被安排住到了由中統嚴密看管的安品街70號。

徐恩曾與戴笠，是蔣介石的得力干將，但兩人私下里卻斗得死去活來。徐恩曾的中統逮捕顧順章立下了大功，戴笠非常眼紅。與此同時，戴笠又對顧順章頗為佩服，經常將顧順章從徐恩曾那兒“借過去”用用。徐恩曾表面上答應，心里卻非常不快。現在顧順章給戴笠的密信被徐恩曾拿到，他非常惱火，曾當面威脅要槍斃顧順章。

顧順章非常憤懣，從此裝病在家。

為了緩和與顧順章的關系，不久后，徐恩曾在城南甘露寺5號為顧租了幢獨進獨出的小屋，也相對放松了監視。

1934年4月末，徐恩曾還安排顧順章去日本休息養病。

1934年初夏，張永琴帶著顧順章前妻生的女兒也來到日本，住了將近1個月。這是顧順章一生中最愜意輕松的日子。但好日子總是不長久的，為了照顧婆婆與自己的父母，張永琴帶著女兒顧利群先回到了南京。徐恩曾親自將張永琴接了去，詳細詢問了顧順章在日本的情況，并關照張永琴寫信給顧順章讓他早點回來。在徐恩曾的催促下，顧順章于1934年9月回到南京。

顧順章在日本近5個月時間，他干了些什么？從未見到任何資料披露過，這又是歷史留下的一個謎團。

謎團4：蔣介石為何下諭槍決顧順章？

顧順章回南京不過兩個星期，10月2日吃過晚飯，被徐恩曾派員接去談話，從此一去不返……

關于顧順章的死因，有兩個說法：一是，1933年初，顧順章在上海召集舊部聚會，酒足飯飽后抨擊國民黨，并表示要建立新的黨派。顧順章的這番話被人告訴了徐恩曾。顧順章知道后，認為自己在徐手下，一條命早晚要被送掉。于是便派張永琴與戴笠暗中聯系，不料此事又被人出賣給了徐恩曾。徐隨即下令將顧順章關押起來。據說顧順章會魔術，會催眠術，怕他逃脫，在押往蘇州反省院途中，還用鐵鏈子穿在他鎖骨上。

二是，陳立夫的人發現顧又與共產黨地下組織暗中聯系，其文件為他們搜獲，顧順章企圖暗殺國民黨中央要人后逃往蘇區，所以鎮江江蘇省政府保安司令部予以看押……江蘇省政府派秘書長羅時實監斬。

1935年春，徐恩曾向蔣介石報告顧順章有“反骨”和種種反叛跡象，蔣介石隨即下達手諭：“顧順章怙惡不悛，著即槍決可也。”

一個專殺叛徒后成為叛徒的顧順章就這么死去了，可悲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