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凳

向 瑋

(重慶三峽學院 重慶 404000)

木板凳

向 瑋

(重慶三峽學院 重慶 404000)

從晨光熹微到夕陽西下,我家門前總擺放著幾張木板凳，如同老樹一般堅守著自己的領地，十幾載如一日。

木板凳是很早以前爺爺用修房剩下的木材做的，在這十幾年的歲月中它們逐漸失去原有的膚色，一身黑黝，十分光滑。每日晨起爺爺奶奶總不忘把這幾張凳子拿出來“曬曬太陽”，之后才會去準備早飯，就這樣木板凳們上班了。

早晨的鄉村是熱鬧非凡的，家禽們已經開始吵吵嚷嚷地出籠覓食了，早起的鳥兒也開始吊嗓子了。家家戶戶的女人們燃起了炊煙，男人們則趁著這段時間去地里看看莊稼長勢如何。退居二線的爺爺則喜歡坐在一張木凳上同路過的鄉親們打招呼。爺爺打招呼總是這樣說“某某，又去看地里的東西呀，長得那個樣嘛”亦或“老家伙，你家今年一定收一籮筐，每天都去看”對此鄉親們總是一邊大聲調侃的回答“長得好嘛，用羅斗裝都裝不下一窩”，一邊扛著東西晃悠悠的離開，爺爺每每聽了后總是哈哈大笑著說“你就吹吧” ，路的那邊也傳來漸行漸遠笑聲。沒人時，爺爺就用桑葉細細地裹一根葉子煙，然后把它插在一根細長的竹管上“騰云駕霧”，靠著墻靜靜地看著院子里嬉鬧的雞群。

每當農事忙完時，我家門口的木凳就特別受歡迎，大院的人都默契的聚在一起。幾乎每次都是張大媽剛坐下，李大爺就來了，到最后木凳被坐滿了，爺爺奶奶只好坐在門檻上。人到齊了，故事也就開始了。他們聊天總避不開那幾個話題，說說兒孫，談談收成，聊聊天氣，再不就是嘮嘮村里的新鮮事。但是往往剛開始大家都在討論一個話題，不一會就分組討論了，男人談著收成，女人聊著家常，偶爾聽到那邊說到自己熟悉的事，就毫不客氣的插上一句，也不用擔心會引起大家不滿，這本是他們共同的習慣。這個時候的爺爺奶奶卻是最沉默的，爺爺一如既往的抽著自制的煙，靠著墻隔著煙霧看著熱鬧的人們時不時跟著大家大笑，偶爾也會插上一兩句。奶奶常常在旁邊看看大家需要什么，一會倒幾杯熱水，一會拿些瓜果。一個休息日就這樣坐在木板凳上說了過。

家門前的桂花樹幾度花開，時間悄然在人們的指尖流逝。父輩們大多在外謀生已有十多年了，我褪去了青澀已能獨自外出求學，而祖輩們的腿行動卻越來越緩慢，木凳們也快退休了。爺爺奶奶仍然保持著這個習慣，每天重復著相同的事情，沒有一絲厭倦。爺爺執著的穿著縫補多次的藍色中山裝，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自制的“葉子煙”，佝僂著身子，滿鬢銀霜等待著老友們到來。可他也不再是那時的他了，疾病沒有奪走他的生命，卻帶走了他的墨黑的頭發、強健的體魄以及靈活的四肢，一如他逐漸消失的老友那般一步一步走向日落。

陽光在院子里嬉戲，家禽們安靜的覓食，老人們姿態各異，手舞足蹈演繹著不變的話題，還有那黝黑光滑已經老去的木板凳……

向瑋(1994-),女，漢族，籍貫：四川廣安，本科，單位：重慶三峽學院，專業：漢語言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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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3-004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