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木
聽說,它是一個“詩人和思想家”的國度;聽說,它是一個講究細節的地方;聽說,它的每一寸土地都寫滿了歷史和故事。
很多人聽,很多人說。然而最真實的它,只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才會變得鮮明起來。
德國。
一萬多公里之外,是它和我們的距離。
兩萬五千兩百秒,是它和我們的時差。
在這個與中國日夜不同的地方,不知我們會看到怎樣的風景,又將體會到怎樣的風情?
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標志,來到德國的首都柏林,自然要去看看勃蘭登堡門。
作為一大景點,勃蘭登堡門少不了前來拍照的人。然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縱使滿耳的喧嘩,你仍能感受到它獨有的莊嚴和肅穆。
勃蘭登堡門上站著展翅的勝利女神,她手持橡樹花環的權杖,駕馭著四匹威猛的駿馬。那氣勢極美,也極壯觀。
說起來,這座女神像也是命運多舛,明明是為紀念普魯士七年戰爭的勝利而建造,偏在1806年,被拿破侖拆下運回法國,直到1814年,勝利女神才被奪回。后來,德國光榮的時刻、恥辱的時刻、納粹閱兵的時刻、柏林墻被推倒的時刻,它都在那里。戰爭、死難、分離與歡樂,她幾乎親歷了所有影響德國的大事件。
不知現在的她,看著腳下的熱鬧繁華,心里又會怎么想。
既然到了柏林,如果不去柏林墻,那就太可惜了。
雖是景點,但柏林墻并沒有想象中的熱鬧。游人們三三兩兩地沿著柏林墻尋找有趣的涂鴉,小攤小販在一邊努力地吆喝,售賣柏林墻倒下后的“柏林磚”。
偶爾幾個德國人匆匆走過,目不斜視。
“你常來這里嗎?”我借著問路的機會,問一個當地人。
“不,”他聳聳肩,“只是路過。”
事實上,我們之前問過很多德國人,到柏林墻該怎么走,可是他們的回答都是模糊的,不確定的,甚至是迷茫的。
那段歷史,好像逐漸地被淡忘。
柏林墻的過去,對我們來說,是書本上的文字,是彩色的涂鴉,是國外的一個景點。可對德國人來說,卻是一段黑暗痛苦的過去。
若有人想忘記,也沒什么不好。
在德國,無論你看過多少建筑,在你見到柏林大教堂的那一刻,你仍然會折服于它無以倫比的壯觀和美麗。
這座富有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的大教堂,以驚人的氣勢矗立在那里,即使從遠處看,也難以讓人忽視。它高達114米,大廳內的壁畫精美絕倫,再細微的地方都有著精美的刻畫。可向導卻一再強調:它在二戰中遭到毀壞,現在遠不及其最鼎盛時期的奢華,但是經過德國人不斷修葺,它依然是柏林最搶眼的地標性建筑。
不得不說,在修葺這件事上,德國人嚴謹認真的作風起了大作用。
在離開柏林來到法蘭克福之前,我們問向導,這里有哪些值得一看的地方?
“它有全歐洲最高的大樓,有超大型的購物區,有著名的展覽會。”
“還有嗎?”從一個城市來到另一個城市,我們已經對現代繁華失去了興趣。
“它還有古老的桁架結構建筑。”向導想了想。
“哈,這個不錯。”
即使在整個德國,最有特色的建筑還是這里的桁架結構建筑。它以木料構造桁架,在桁架之間填以泥坯或磚,再涂上白色。早在古羅馬時期,人們就曾用這樣的方法修建橋梁。所以,當我們在法蘭克福這個特別現代化的城市,看到如此美麗的建筑時,心情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瞧,藍天之下,它多可愛。
而離這里不遠的地方便是歌德故居。
“第四層是詩人的房間,歌德在此度過了從少年時代到青年時期的一段歲月……”向導指著一棟房子,噼里啪啦地說起歌德的事跡來。
我們一邊嚼著帶黑胡椒味的香腸,一邊帶著崇敬看它。夕陽的光正好照在第四層,溫暖著四個窗戶,我仿佛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孩在余暉中眺望。
年輕的歌德啊,此時,你看到了什么?
游完柏林,看完法蘭克福,總覺得它們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可越琢磨卻越想不起來。直到坐上飛機準備返回時,腦中才突然想到季羨林先生曾經寫的一段話。
他們的花不像在中國那樣,養在屋子里,他們是把花都栽種在臨街窗戶的外面。花朵都朝外開,在屋子里只能看到花的脊梁。我曾問過我的女房東:你這樣養花是給別人看的吧!她莞爾一笑,說:“正是這樣!”
——季羨林《自己的花是讓別人看的》
這是季羨林在德國的一段回憶。以前讀起來沒覺得特別,不過是他的見聞感慨罷了,可是現在卻真的懂了他的感覺。
自從我們走進德國,就發現幾乎每戶人家的窗外都擺滿了花。第一次看到時,我們還以為是某個家庭別致的裝飾,遇見無數次后才知道,原來大家都是如此。
與其藏在屋里自我欣賞,不如拿到室外與人共賞。
我不禁想到,當失意煩惱的人匆匆走過這一個又一個“懸掛”著的花叢,聞到淺淺的花香時,他的心情是否會變得愉快起來?
應該會吧。
你看,花兒裝飾了你的窗戶,你裝飾了他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