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定
維度·價值·取向: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論析
張世定
當今世界,各國之間的博弈錯綜復雜,而文化軟實力的較量是一種新的趨向。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國,文化軟實力卻與綜合國力不相匹配。為了增強中國文化軟實力,促進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國際化,提升其國際話語權,是一種有效的戰略選擇。因此,立足西方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的二重維度,具象考量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的價值意蘊,科學認識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的取向,必會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
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文化軟實力
話語權是近年來學術界的熱詞,指的是話語傳播主體通過構建一套世界觀以及社會關系,形成潛在的現實影響力。在中國文化軟實力場域中,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的提升具有基礎性地位。
探究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命題,離不開西方與中國學術話語體系的二維空間。在國際學術界,主流的學術研究往往立足于西方的視角進行分析與敘事,非西方國家與地區都以西方的視角被觀察,如基于歐洲視角建構起的近東、中東、遠東等概念就是如此。
(一)西方中心的國際話語體系
從文化安全視閾看,當今的世界大國都在積極地采取有效措施增強各自國家的文化影響力和競爭力[1],文化話語權的國際表達也就成為維護和實現國家利益與國家安全的重要手段[2]。為了增強國家的文化軟實力,學術話語權的國際化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被西方國家建構起的西方中心話語體系就是如此。
從19世紀開始,英法等西歐國家通過工業革命成為世界規則的制定者,認為西方世界具有先天優越性,西方中心思想開始形成,一個由資本主義文明主導的全球性大沖撞和大交匯的文明整合正式開啟。之后,隨著國家之間的競爭,逐漸演變為歐洲中心論和歐美中心論,認為世界具有統一性,都是源于歐洲或歐美,西方文化殖民時代出現。西方國家之所以能對其他國家進行文化殖民,在于西方是一個權力主體。西方具有的這種權力,對于學術界表述、建構其他國家提供了持續的力量。
關于西方中心主義,德國史學家蘭克認為,有些民族完全沒有能力談文化,人類思想只有在偉大民族中才能產生,世界的統一性就是拉丁和條頓民族開創的西方文化的統一性[3](P86)。蘭克之后,韋伯認為,理性的資本主義制度只有在西方國家才能發軔,普世價值文化的鏡像只能源于西方[4](P30)。
探究西方中心主義產生的深層原因,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以西方主導的進步論、目的論、普遍主義為代表的理論范式的普遍流行,使得非西方世界的學術研究呈現出集體無意識,或者套用西方理論研究本國問題;第二,西方理論界歪曲、貶低非西方價值理念,竭力推崇西方價值觀念,以西方為核心型構世界歷史圖景;第三,西方強大的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建構了其世界話語霸權體系。
西方中心主義話語邏輯,是從先驗預設的觀點出發,將西方建構為文明和先進的地理單元,將其他區域建構為野蠻和落后的地理單元,實質就是闡釋西方主導世界的合理性。在西方中心主義的影響下,國際學術界形成了一系列具有西方價值傾向的觀點,如地理環境決定論認為:處于溫帶地區的歐洲適合生產率的提高,熱帶地區不適合生產率的提高,所以歐洲理應處于領先地位;東方專制主義論認為:落后、野蠻、非理性、被動的東方國家自古以來就是專制主義,先進、文明、理性、主動的西方國家自古以來就是民主政體。因此,非西方國家只能依靠西方國家才能完成現代社會轉型。西方中心主義立論的基礎是地理環境決定論和種族文化優劣論。他們認為歐美優越的地理環境和白種人創造的先進文化,注定歐美是世界歷史的中心[5]。總的來說,西方中心主義話語體系下的學術研究,就是要塑造西方人的優越感,傳播西方價值理念,宣揚普世價值,進而影響非西方國家發展道路的選擇。
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民族解放空前高漲,一些西方傳統強國的國際地位開始下降。這就促使西方學術界重新解釋、反思自身的傳統,全球史觀超越西方中心主義理論界域,從全球視角而非區域視角審思不同文明的產生與發展。如弗蘭克的《白銀資本:重視經濟全球化中的東方》提出,工業革命之前東亞是世界體系的中心[6](P1);彭慕蘭的《大分流:歐洲、中國及現代世界經濟的發展》認為,1800年以前的多元、非經濟中心的世界中,西方沒有任何完全為其獨有的內生優勢,19世紀工業化后,歐洲中心才開始形成[7](P5)。
可見,在反思西方中心主義的進程中,國際學術界開始拋棄原有的理論預設,以客觀的態度看待非西方區域。需要指出的是,這種理論范式轉換的實質是在西方中心主義框架下進行反西方中心的,客觀上助推了西方中心主義的傳播。
(二)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提升的歷史視界
古代中國,其哲學、文化和藝術對世界產生了深遠影響,亞洲儒家文化圈就是典型。但是,16世紀以降,中國逐漸走向衰落,在全球資本主義體系中處在邊緣化,并最終淪為西方的半殖民地[1],中國文明穩定、獨立的傳承邏輯被打破,中華文明的單一線性發展由此中斷。西方中心主義話語體系主導中國學術研究格局之下,探求一種新的理論范式克服西方中心,改變中國在國際學術界的失語狀態成為歷史任務。19世紀的西學東漸,在以資本主義學說為主流的背景下完成了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全球性轉換的第一次否定和超越。而馬克思主義為構建既非西方中心又非中國中心的理論范式提供了邏輯支撐,在吸收西方學術思想的基礎上實現了中國傳統學術的創造性轉換。
當下的世界學術舞臺,中國學術發出的聲音與其國際地位不相匹配,哲學社會科學的研究立足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是打破西方學術話語霸權的戰略制高點[8]。為了增強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影響力,中國共產黨早就進行了探索。民主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大量翻譯和出版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經典著作,培養了大批的理論研究人才,深入地探討了中國社會歷史、政治經濟、思想文化等方面的問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提出了“雙百”方針和“二為”方向,制定了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遠景規劃,形成了《科學工作十四條》《高教六十條》《文藝八條》等綱領性文件。但由于多重因素的制約,中國哲學社會科學難以全方位與國際學術界展開對話。改革開放時期,中國共產黨鼓勵學術創新,加強了對哲學社會科學工作的管理,全方位資助學科建設和學術研究。隨著中國開放程度的深化,對外學術交流增多,國際學術影響力不斷增強[9],在批判西方中心話語體系的同時,積極主動地構建著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
一個沒有繁榮的哲學社會科學的國家不可能走在世界前列。哲學社會科學是文化的基礎,缺少哲學社會科學支撐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軟實力是薄弱的,國際話語權的影響力是有限的。毛澤東對于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發展非常重視,提出學術研究機構要由馬克思主義者來領導,并提議設置了一些學科研究機構。鄧小平明確提出科學當然包括社會科學。在他的關懷下,成立了中國社會科學院。江澤民強調哲學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同等重要[10]。胡錦濤提出要構建中國特色的學科體系和學術思想,擴大中華文明的影響力。
中共十八大前夕,在國家層面上提出了中國國際學術話語權的問題。中共十八大之后,中國在構建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方面進行了積極的努力。2015年4月27日,中央編譯局中央文獻重要術語譯文審定委員會發布《中央文獻重要術語譯文發布(2015年第一期)》,在專有語匯外譯標準方面做了規范,為中國在相關研究文獻方面提供了標準,有效地助推了話語權的提升。2016年5月召開的全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立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堅定了文化自信、強化了問題導向、增強了創新意識,為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體系提供了新的動力。
現代社會科學是西方現代化的產物,以西方社會制度為邏輯前提,主要的概念與理論范式,是根據西方發達國家的經驗與實踐抽象出來的,有其特定的語境。而這些理論邏輯在解釋中國問題時顯得比較蒼白,解釋的效度有限。同時,中國自己原創性的哲學社會科學理論體系又不健全,嚴重制約了文化軟實力的提升。
(一)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的重要性
法國駐美國前外交官弗雷德里克·馬特爾揭示了美國的文化戰略以及隱藏其后的政治競爭,提出:“以文化與信息傳播為手段贏取地區影響力的世界文化大戰已經爆發。”[11](P366)歐美發達國家構建了話語體系,廣大發展中國家處于話語權的缺失狀態。在新聞傳播領域,約80%~90%的國際新聞資訊的解釋權被西方媒體控制。美國控制了世界75%電視節目的制作,占據了全球電影總放映時間的50%以上,并壟斷了60%~80%的國際新聞[12]。在亞洲,國際話語權的角逐正在激烈進行。韓國宣布將在海外一百個地區開辦“世宗學院”,日本向外界積極地增建“日語學習中心”,印度為營造21世紀“印度的世紀”而加大文化輸出。
當下,受西方中心主義意識形態的影響,主流的國際話語詞匯及其理論如文明沖突論、民主和平論、軟實力、巧實力、后現代、后結構主義等,嚴重干擾了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研究。在國外期刊發表的論文數量、期刊檔次成為評價學術水平的重要指標,致使國內大量優質論文外流,對中國學術期刊的國際影響力產生沖擊。因此,我們必須堅定文化自信、學術自信,跳出西方中心主義的理論陷阱,構建能夠充分表達自己立場觀點的概念、范疇和邏輯結構。
新世紀以來,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國際影響力進一步增強。2012年,中國美術學院的王澍獲得了普里茲克建筑學獎,成為第一位獲此殊榮的中國公民。同年,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標志著漢語文學水準和文化承載力獲得世界的認可。但是,在目前多樣化的寫作中,對于建構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和民族記憶文學敘事的作品不多見[13]。同時,在國際學術界,SSCI收錄的3216種期刊中,美國1364種,占42.41%;英國979種,占30.44%;中國大陸11種,僅占0.34%。3216種收錄的期刊中,語種為英語的期刊 2883種,占89.65%;沒有一種以漢語為辦刊語種的期刊。A&HCI收錄的1898種期刊中,美國為629種,占33.14%;英國為438種,占23.08%;中國大陸5種,占0.26%;以英語為辦刊語言的1266種,占66.70%;以漢語為辦刊語言的3種,僅占0.16%[14]。這從一個側面折射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力量不夠強勁。
通過學術話語權來消解思想話語權,是西方意識形態對我國滲透的重要特點[15]。國外哲學社會科學界對于中國的觀察,在話語上存在“圍城現象”,在討論上存在“非理性”,在傳播上存在“蝴蝶效應”,在價值評判上存在“模糊化”。國內哲學社會科學領域,西方經濟學居于絕對支配地位。法學、政治學、社會學等學科,西化傾向明顯。甚至一些國內學者倡導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去政治化,如在講壇、課堂、學術刊物和流行話語上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基本傾向是否定哲學的階級性(黨性)、客觀真理性,突出其所謂的“主體性”(價值性)、相對性、當下性[15]。面對這種沖擊,理論研究缺乏應有的創新,造成工具與價值的分裂,以致出現失語狀態,缺乏批判的能力。
全球化打破了中國傳統學術單一的線性發展,使現代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產生的原初邏輯與西方資本主義學說、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國傳統學術三條線索交匯在一起[8]。其中,馬克思主義理論具有指向性。所以,中國哲學社會科學需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來進行理論創新和話語體系構建,才能增強理論的解釋力和話語的支配力。
(二)中國歷史學研究國際化的哲思——基于國際歷史科學大會的分析
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發展的動力源于中國由民族史向全球史轉換的實踐。因此,從歷史學研究國際化的視角透視中國學術,是一種科學的分析路徑。
中國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歷史久遠。17世紀以前,政治、經濟和文化一直領先世界。康乾盛世以后,逐漸落后于西方國家。1840年以來,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后60余年,中國人經過幾代人的奮斗,在2010年經濟位居世界第二。中國受到世界的關注度不斷攀升。在這樣的背景下,2015年8月第22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在中國濟南召開,世界學術界將焦點從當下中國轉向歷史中國,標志著中國歷史學國際話語權的提升。
國際歷史科學大會是國際歷史學界規模最大、參與人數最多的國際歷史學會議,具有極高的學術影響力。始辦于1900年,每5年舉辦一次,每屆參會的各國歷史學家都有1500~2000人,中國歷史學會于 1980年申請,1982年正式加入了該組織。1985年以劉大年、季羨林為正副團長的中國史學家代表團參加了斯圖加特舉辦的第16屆大會。在中國舉辦之前,國際歷史科學大會從未在亞洲國家舉辦過。以前會議的選題,主要反映歐美國家學者的研究成果,對第三世界國家歷史研究的選題基本空白。20世紀30年代,胡適等人曾以個人身份出席過大會。
2005年第20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首次在歐美國家之外的澳大利亞的悉尼舉辦,大會專門舉辦了一個分論壇探討中國歷史與現代化問題。2010年在荷蘭阿姆斯特丹舉辦的第21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其中一個特別討論會的議題“中國、印度與日本的現代化:一項對比研究”就是由中國史學會主持的。應歷史科學國際委員會秘書長Jean-Claude Robert教授的邀請,清華大學李伯重教授出席并作了題為“Water and the History of China”的基調報告,中國學者第一次在國際歷史科學大會開幕式上作了主題報告。
2015年8月在山東大學召開的第22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是國際歷史科學大會第一次在亞洲舉行。這次會議的開幕式主題“自然與人類的歷史”和大會的第一個主題“全球視野下的中國”由中國史學會提供,中國學者主持的相關會議有16場,中國人作為評議人或論文提供人的超過70位,論文明顯涉及中國歷史的超過90篇,開啟了聚焦中國歷史和歷史學研究的序幕。大會開幕式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致賀信、國務院副總理劉延東致開幕辭,這是歷屆大會都沒有的。
會議的舉辦,一是縮小了中國與國際歷史學研究的差距;二是參與了國際學術話語體系的合理重構;三是有助于中國價值、中國理念的國際表達,并尋求國際學術界的理解與支持;四是在尊重東西方價值理念差異化的基礎上,找尋不同價值體系中的平衡點。
基于當下國際學術生態,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提升需要選擇科學的路徑。習近平從宏闊的視角提出,既立足中國實際、借鑒國外經驗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又聚焦國際社會共同關注的課題,從事相關項目研究,才能增強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國際影響力。
(一)增強國內哲學社會科學研究
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發軔于中國卷入全球化的歷史邏輯,而它發展的動力源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實踐[4]。因此,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國際話語權,加強國內哲學社會科學的研究至關重要。習近平也提出:“要按照立足中國、借鑒國外,挖掘歷史、把握當代,關懷人類、面向未來的思路,著力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在指導思想、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充分體現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16]。只有增強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研究,才能更好地向世界解釋中國道路、中國精神、中國品格、中國探索、中國奇跡和中國故事。
為了推動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需要遵循三個方面的原則。第一,體現繼承性、民族性。著力從馬克思主義理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國外哲學社會科學三方面進行資源整合,從而形成富有特色的思想體系,提出能夠體現中國立場、中國智慧、中國價值的理念、主張和方案。第二,體現原創性、時代性。以中國實際為邏輯起點,提出具有主體性、原創性的理論觀點,構建具有自身特質的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第三,體現系統性、專業性。一是加強馬克思主義學科建設;二是加快完善哲學、歷史學、經濟學、政治學、法學、社會學、民族學、新聞學、人口學、宗教學、心理學等學科建設;三是發展優勢重點學科;四是發展新興學科和交叉學科;五是發展冷門學科,最終構建出一個全方位、全領域、全要素的哲學社會科學體系。
同時,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還要堅持科學性原則,由馬克思主義理論、西方學術系統和中國傳統學術三者共構其科學性基礎。以加強海外中共黨建研究為具體案例而論,海外中國共產黨研究是西方了解中國共產黨的一個重要窗口,也是中國了解西方關于中國共產黨若干重大現實和理論問題研究最新成果的重要通道。關于土地改革、“反右”、大躍進、“文革”等一些敏感歷史話題,國外著述頗豐,但中國人自己寫的外文版著述在海外難以見到,一些真相就被掩蓋了。加強海外中共黨建研究有助于縮小自我認知與外部認知之間的差距,全方位樹立中國共產黨的國際形象。
因此,中國哲學社會科學應該以宏闊的國際學術為視角,以改革發展的實踐為素材,加強對市場經濟、民主政治、先進文化、和諧社會、生態文明以及黨的建設等領域的研究,提煉出富有學理性的理論,彰顯中國特色、中國風格和中國氣派。
(二)樹立研究的國際意識
中國哲學社會科學,不論是研究群體、論文數量,還是政府投入規模,都處于世界前列。但在學術命題、學術標準、學術話語等方面卻較為薄弱。正如習近平指出的那樣:“話語的背后是思想、是‘道’。”[17](P188)學術話語體系、話語權建設,絕非“造詞”運動,不是簡單地提出幾個概念[14]。當代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產生的邏輯原點是全球化,將其融入全球哲學社會科學格局是科學的選擇,需要充分借鑒世界學術范式。因此,中國學者在從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時,需要樹立國際意識,方能有助于國際話語權的提升。
目前,美國學術界就具有高度的國際意識。如美國大學、智庫約有3000多人從事中國問題研究,中情局、國防部等機構從事中國問題的研究人員也在2000人左右,代表性的成果有《干部與腐敗: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創新》《中國共產黨的執政:文獻與分析》《培訓中國的政治精英:黨校系統》《中國共產黨的紀律檢查:演變的軌跡與內在的困境》等。近來,尤其是對中國夢的解讀從正面、負面和中立三個面向呈現了大量的學術成果。
但在西方學術研究中,大多是將中國視為他者來認識中國威脅或中國機遇的。建構中國威脅的敘事邏輯就是論證中國對現存國際秩序的挑戰;建構中國機遇的敘事邏輯就是論證西方社會模式對中國的效用,從而改造中國。這種觀點,都是西方學者用棱鏡折射中國,非透視中國。因此,中國需要提升學術研究的國際意識,讓國內研究的問題與國際社會關注的話題同頻共振。只有在價值理念上與外界實現溝通與理解,才能讓世界看到一個真實的中國,從而在長遠利益上為中國穩步走向世界夯實基礎。
中國學術根植于中華燦爛的文明,根植于百年來的革命和建設實踐,根植于改革開放的探索。以寬廣的國際學術視野、嚴謹的學術態度、求實的科學精神,就一定能確立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在世界的主體地位;同時,也有助于打破國外學術研究的西方中心主義理念,形成面向中國實踐的研究范式[13]。堅定文化自信,樹立國際意識,構建中國話語,提高理論的解釋力,影響海外準確合理地觀察中國。
(三)加強國際學術交流
隨著新科技革命的潮涌,綜合國力的競爭中國家文化軟實力的競爭起著關鍵作用[18]。而在文化軟實力的競爭中,哲學社會科學的國際話語權不容小覷。因而,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走出去是文化走出去的基礎,它為文化軟實力的提升提供了很好的平臺。
自2002年至今,漢語橋系列中文比賽吸引了11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百萬名青少年參加,已經成為中國國際人文交流的重要品牌,被譽為中國連接世界的“文化之橋”。為提升中國語言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從2004年開始,中國借鑒英、法、德等國推廣本民族語言的經驗,在海外設立以教授漢語和傳播中國文化為宗旨的非營利性教育機構——孔子學院。截至2015年12月6日,中國已在134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500所孔子學院和1000個孔子課堂,學員總數達190萬人。
但是,要持續地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需要建設具有中國特色和中國優勢的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推動中國學者在世界舞臺上出場。國際歷史學會主席瑪利亞塔·希耶塔拉曾言:“很多人問我,怎樣讓中國歷史引起世界關注,我想,如果中國學者能以更多其他語言介紹學術成果,而不僅僅用漢語,那么我們就可以了解的更多。”[19]
從宏大敘事來看,加強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國際交流,中國學術研究要打造易于為國際社會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引導國際學術界展開研究和討論;要鼓勵哲學社會科學機構參與和設立國際性學術組織,支持和鼓勵建立海外中國學術研究中心,支持國外學會、基金會研究中國問題,加強國內外智庫交流,推動海外中國學研究;要聚焦國際社會共同關注的問題,推出并牽頭組織研究項目,增強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國際影響力;要加強優秀外文學術網站和學術期刊建設,扶持面向國外推介高水平研究成果。
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在國際上的聲音還比較小,處于有理說不出、說了傳不開的境地。作為傳播學術研究成果的重要載體,學術期刊需要國際化,需要引導國內學術界與國際學術界對話,向世界展示馬克思主義指導下中國學術研究與時俱進的時代品格和話語力量。英文版《習近平談治國理政》一書成功在國外發行40萬冊,被外國讀者視為了解中國的工具書,就是很好的范例。
總而言之,一個國家的強大需要硬實力的支撐,更需要軟實力的支撐。軟實力中,文化的感召力是關鍵,這就需要一個國家的哲學社會科學提供知識與理論支持,來更好地提升國際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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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梅云]
張世定,蘭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馬克思主義理論專業博士研究生,甘肅蘭州730000
G125
A
1004-4434(2016)09-014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