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蘭心
【摘 要】姜文的電影《讓子彈飛》,一方面,在刻畫男性形象的同時,創造出了光彩奪目的“亂世佳人”形象;另一方面,片中的女性形象依然作為“缺席”的客體而存在。在商業消費主義主導的語境中,姜文電影的女性觀呈現出典型的二律悖反——在場的缺席。
【關鍵詞】《讓子彈飛》;姜文電影;女性觀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1-0110-01
一、在場:對“亂世佳人”的肯定
《讓子彈飛》通過對幾位“亂世佳人”的成功塑造,奠定了女性角色一定的“在場”感,具有一定的進步性。故事發生在軍閥混戰的民國時期,影片的主要女性人物花姐和縣長夫人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良家婦女”,妓女的身份賦予了她們不同于一般女性的主動權,也給予了她們野性的美。二人活色生香,在男權社會中極盡全力謀求想要的幸福。
縣長夫人作為最早出現的女性角色,在影片開頭便以春風得意的形象示人。劉嘉玲港味十足的普通話配上妓女特有的浪語油腔,為縣長夫人添了粗俗卻魅惑的風情。她用自己賣身的二十萬為馬邦德買了官,投資一個“寫幾個爛戲本的老色鬼”,試圖讓自己坐上“縣長夫人”的位置。這里的縣長夫人,不是馬邦德的附屬,她有自己的野心,規劃著如何實現從低賤的“妓女”到有頭有臉的“縣長夫人”的身份轉變。她對張麻子說“我就是想當縣長夫人,誰是縣長,我無所謂”,這不僅是性暗示意味濃厚的調情之語,也是這個女人內心對權勢、對更好生活的渴望的表達。
妓女花姐也同樣膽識過人。在與黃四郎的兩次對話中,恭順周全卻透著反骨,用俏皮圓融的表達逗得黃四郎笑逐顏開。花姐對英雄和美人有自己的評價體系,作為美人,她不滿足于扮演“被拯救”的角色,相反,她渴望參與拯救參與革命。她用一支槍指著自己的腦袋,另一支瞄準張麻子,以此要求擔負拯救蒼生的重任。張麻子對花姐說,“姑娘,你這么拿著槍,更好看”,這簡單的一句無疑成為對花姐最好的褒獎。影片最后,兄弟們決定離開張麻子跟隨花姐去上海。發完錢,再沒有什么“比今天更過癮的”,花姐的簡單、美麗、溫柔便成為兄弟們停歇的港灣。花姐這一角色在結尾象征了男性在歷經風波后的短暫歸依,她如同母親般親切無私,但其妓女身份又使她失去了母親的神性。
二、缺席:女性的客體地位
電影《讓子彈飛》表面的“女性在場”背后,隱藏的依然是女性本位的“缺席”。姜文對“亂世佳人”等女性形象反叛意識的短暫肯定,依然無法抹去影片“男性中心主義”的實質。
《讓子彈飛》中的女性只是被建構于父權社會之中的男性幻想客體,始終處在被主宰的地位。例如:縣長夫人滿足了男性對“性”的臆想,青樓出身的她從一開始就透著些輕浮浪蕩的氣息,對張麻子的勾引露骨而直接。女性對男性身體無條件迎合,即使素昧平生,也甘心投懷送抱[1];同樣被視為性符號的還有被強暴的村婦。黃四郎的手下強暴她時用麻匪頭套套住她的頭,采用動物交配的粗暴姿勢。作為性的載體,她的感受,甚至面容在此情境下都顯得無足輕重。
影片對女性的物化還體現在縣長夫人不明不白的死上。她宛若沒有生命的物件,承受著本該張麻子承受的亂槍。馬邦德扶尸痛哭,看似真摯的情感在堆積如山的銀子前立馬煙消云散。張麻子學著馬邦德的樣子,抱著縣長夫人的尸體演戲給黃四郎看,縣長夫人未寒的尸骨成了男人博弈的工具。精明一世仍逃不過自己命比紙薄,男人情比紙薄,這是縣長夫人的悲哀,也是所有女人的悲哀。
片中著墨不多的另兩個女人,馬邦德的山西前妻和黛玉晴雯子都是作為笑料出現的,但細細揣摩不難發現兩個女人依然是可悲可嘆的。馬邦德的前妻在兵戎相接的亂世帶著兒子穿過半個中國找馬邦德要錢,其潑辣大膽可見一斑,最后卻落得炸死的結局,只撩起了男人心里無足輕重的一縷漣漪。而同樣被炸死的馬邦德,卻可以帶著英雄隕落的悲壯感。導演對女性的香消玉殞只給予了最表層的同情,對她們的著墨點仍在性感風騷的笑料上。黛玉晴雯子誤將寶石盒摔在地上,黃四郎欲殺之際張麻子順手將其救下,轉危為安的黛玉晴雯子在馬邦德的親吻里綻出笑容。年輕貌美的女性對男性歡天喜的迎合和在被拯救后對男性表達無限崇拜在影片中反復出現,不得不說這里有主創者潛意識中的優越感作祟。
三、結語
歸根結底,姜文電影女性意識的不徹底性,依然是甚囂塵上的商業消費主義意識形態宰制一切領域的具體體現。作為商業電影的《讓子彈飛》,以票房成功為第一要旨。片中的村婦已被徹底符號化,成為被剝奪話語權、被男性征服的對象;而看似有話語權的縣長夫人,她的話語權也僅限于床上;黛玉晴雯子出場時引人浮想聯翩,畫面充斥著性的意味。女性的身體作為賣點,供人把玩也供人消遣。
總體而言,在《讓子彈飛》這部男性掌握主導權的電影里,女性角色最終呈現出一種“在場的缺席”的尷尬狀態,她們很難承擔敘事功能。影片中的世界是屬于男人的,被物化的女性只能寂靜無聲地供人打量。
參考文獻:
[1]呂燕.究竟是“英雄救美”還是“美救英雄”——姜文電影<讓子彈飛>中的女性形象[J].電影評介,20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