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玲玲

以2005年2月16日簽訂生效的《京都議定書》為起始點,全球快速掀起了發展低碳經濟的浪潮。2015年11月30日—12月11日,第21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在法國巴黎召開。《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近200個締約方代表團一致通過了里程碑式的《巴黎協定》,標志著全球低碳經濟進程已經勢不可擋。在低碳經濟迅猛發展的形勢下,傳統的金融業務和金融工具已無法應對低碳經濟的各種要求,我國近年來積極響應和履行國際責任,開發了適合本國國情的以節能減排為目標的各種金融工具,推動了我國碳金融的持續發展。但是由于我國碳金融發展的時間較短,金融市場不健全,碳金融的發展還處在發展初期,對碳金融經濟的刺激作用不夠強勁顯現,因此有必要進一步對我國碳金融工具進行改進和創新,以適應并促進我國碳金融市場的不斷發展壯大。
一、我國碳金融工具創新與應用的現狀
(一)碳基金
碳基金是以減少碳排放為交易和投資標的而建立的基金。目前,中國碳基金的主要種類有中國清潔發展機制基金、中國綠色碳基金、新能源低碳基金、廣東綠色產業投資基金、浙商諾海低碳基金等。其中,于2006年最早成立的中國清潔發展機制基金到2010年10月基金份額已經達到110億元人民幣,主要從事清潔技術產品的投資。中國綠色碳基金隨后在2007年成立,在中國的內蒙古等地開展植樹造林項目,規模已經達到100多萬畝。該基金由中石油注資,由其下屬單位發起設立,旨在以植物造林的形式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2013年新能源低碳基金由遼寧省政府與海通證券合作,由海通證券的兩個全資子公司發起設立,總規模超過50億元。說明中國的碳基金從政府主導,開始向政府與企業共同合作設立轉變。
(二)碳信托
信托是一種新型金融工具,其具有投資領域寬,投資收益高,受益人與資產所有權相分離的特點。在支持低碳發展中,設立碳信托具有重要意義。我國在碳信托工具的應用中也進行了有益探索。最早在碳信托領域進行嘗試的是北京國際信托有限公司,該公司于2009年開展了一項低碳財富循環能源1號集合資金信托。2011年中國CT1華測檢測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與英國碳信托標準公司合作,由英國碳信托標準公司為中國公司提供信托審核認證服務。2015年,中建投信托開展了一項涌泉1號集合資金信托。該信托的順利開展說明中國的民間力量對碳信托有了更深刻的認識。碳信托的投資領域非常廣,是不可以投資于企業的股票,還可以直接從事低碳行業的直接投資。因此,碳信托的形式可以為低碳發展提供長期的資金保障。我國的碳信托大部分帶有公益色彩,因此屬于公益信托的范疇,應該在具體的應用中探索其他形式信托的建立,比如以低碳項目為基礎進行信托融資。
(三) 碳能效融資項目
興業銀行是首家從事碳能效融資項目的中資機構。2006年興業銀行與IFC合作開展碳能效融資項目。到2014年底為止,興業銀行共實現了5558億元的碳融資,融資余額達到了2960億元人民幣,有效降低了我國的碳排放6880萬噸。碳能效融資項目對于碳減排的作用非常明顯,然而在我國的起步較晚,是未來進一步探索的關鍵。碳能效融資是對碳減排項目的定向融資,也是將低碳理念付諸實踐的重要舉措。
(四) CDM項目的遠期交易
隨著清潔發展機制在《京都議定書》中明確規定,CDM項目的遠期交易產品應運而生,也是我國在具體碳金融工具運用中最活躍的產品。截止2014年4月29日,國家發改委已批準的CDM項目達5058項;截至2014年8月17日,在聯合國已注冊的CDM項目有3761個,已獲CERs簽發的項目有1400個,CDM注冊的項目數量和年碳減排量均占世界第一。中國已批準的CDM項目主要集中在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節能/提高能效、甲烷回收利用、垃圾焚燒發電等類別,為全球溫室氣體減排做出了巨大貢獻。這種現象說明我國的碳金融工具較為單一,雖然其他的碳金融工具有所嘗試,但是規模都不大,而CDM項目的發展較多,一方面與國家的政策引導和國際號召有關,另一方面與中國的金融市場基礎有關。
(五) 碳結構類理財產品
碳結構類理財業務指的是將理財產品與碳排放指數掛鉤,開發理財產品。從2007年4月開始,荷蘭銀行、匯豐銀行、德意志銀行和東亞銀行等幾家外資銀行和中資的深圳發展銀行先后在市場中發售了“氣候變化”為主題的結構性理財產品,包括二氧化碳掛鉤型人民幣和美元理財產品,基礎資產為歐盟第二承諾期的二氧化碳排放權期貨合約價格。兩款產品于2008年9月2日到期,分別取得7.4%和14.1%的較高收益。
總的來說,我國碳金融工具創新與應用還比較落后,大都從國外金融市場中引進。在五個碳金融工具中,應用最廣的是CDM項目的遠期交易,其主要原因是遠期類金融工具在我國金融市場中發展較快、較成熟,并且我國的CDM項目較多,為CDM項目的遠期交易提供了基礎,而其他形式的碳金融創新工具均處在發展中。相比國外碳金融工具的不斷創新應用,我國差距明顯(如表1)
二、我國碳金融工具創新與應用中的問題
第一,碳金融工具的產權不清晰
碳金融工具的開發是與清晰的碳排放產權相互聯系。而目前我國的碳產權界定不清晰,對于企業可以排放的碳量沒有清晰的標準。在發達國家的經驗中,英國早在2002年就建立了碳排放交易市場制度,而我國至今還只在少數企業和城市中開展碳排放的交易試點,沒有形成統一的可交易市場制度,加上在交易中對各個單位的最高排放量沒有統一標準,也沒有具體的監控體制,使得減排數據不易收集,自然會影響碳金融交易的推廣。同時由于碳交易的產權不清晰,導致碳金融工具無法代表具體的碳責任,使得債權和債務不對等,更進一步形成了碳金融工具創新的瓶頸。因為碳金融工具是以碳減排為標的,如果碳交易中的產權不清晰,必然會造成碳金融工具的產權不清晰,會使得碳金融工具的價格下跌,市場萎縮,不能籌集到低碳經濟發展所需資金。而在歐盟市場,由于對碳交易權的界定標準,碳金融工具應用中產權明晰使得EU-ETS的碳交易價格在2009年能保持在16歐元/噸的價值。
第二,碳金融工具創新投入力度不夠
我國雖然在碳金融工具方面有所創新,但是創新力度不夠,國外碳金融產品較豐富,而我國的金融工具大多源自這些國際產品,沒有重要的創新突破。究其原因,首先是我國的低碳理念不強,并沒有將低碳經濟理念轉化為生產的內在力量,使得高碳產品在國際交易中受到發達國家碳壁壘的阻擋。其次,我國在碳金融工具開發中的投資力度不夠,而G7國家的碳技術投資力度較強,需要的碳金融工具則較多。G7國家的政府R&D投入減少了30%,加大了低碳轉型的投入。我國則僅僅在金融政策方面對低碳行業有所傾斜,比如利率向環保企業降低,但是實際執行過程中由于金融的間接調控性,金融政策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實行。再次,我國的低碳技術投入不足,沒有轉化成現實生產力。而一些發達國家的低碳經濟可以拉動GDP的增長。比如,1990到2006年瑞典的經濟增長了44%,但是碳排放卻降低了9%。我國的碳排放則是以關閉電廠、化工廠為代價實現。
第三,碳金融工具創新缺乏專業化與精細化
我國在碳金融工具的應用中還集中在公益領域,私人領域碳金融工具的開發不強。到目前為止針對私人的碳金融交易還很少,大多交易集中在機構單位之間。而國際發達國家在碳金融工具的專業化和精細化方面做的很超前。比如,早在2003年澳大利亞的Mecu就開發了一款針對低碳汽車的碳金融創新產品——綠色汽車貸款,每一筆貸款都將汽車型號與溫室氣體排放量相結合進行綜合考慮,并相應提供優惠利率。可見,澳大利亞的碳金融創新已經進入到產品層次,更具體和細化。這是金融工具創新由宏觀領域向微觀領域轉變的象征,也是金融工具創新更專業化,更精細的體現,它可以將低碳理念與低碳經濟實踐相互結合。
第四,碳金融監管手段滯后
由于我國的金融體系本身的不健全,以及我國仍然是發展中國家,我國在低碳經濟發展過程中存在金融工具開發和金融監管手段滯后的現象。目前我國還沒能形成一個統一的碳信用體系,對于碳金融的監管沒有具體的規定,會造成碳金融市場的混亂,以及道德風險與逆向選擇的問題。投資者對碳金融產品的逆向選擇,金融機構在金融政策執行中的道德風險問題會經常出現。而發達國家對聯合國EB所指定的碳減排方法學進行了系統的研究和應用。比如,歐盟EU-ETS的監管部門是歐盟委員會,各個歐盟成員國的環保部門負責對ETS碳排放權的度量、報告和核證。美國RGGI由其董事會進行監管,監管的依據是美國環保署的96條規則,負責配額制定、注冊和交易跟蹤。澳大利亞GGAS的監管部門是獨立定價與管制處,負責投資者的交易基準的制定和行為的監督,負責減排證書的核準和發放。

三、 促進我國碳金融工具創新與應用的發展途徑
(一)加快實施和完善碳排放交易市場制度
世界銀行發布的《2012年全球碳市場報告》中顯示,2011年全世界碳交易金額達到了1760億美元,成交的二氧化碳量102.8億噸,分別是2007年的3.4倍與2.7倍。據權威推測,到2020年全球碳交易值會達到3620億歐元。到目前為止,全球已經有35個國家與地區在進行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制度的規劃和實施,其中歐盟、美國的碳交易量占到世界總量的80%以上。2015年巴黎氣候變化大會通過的《巴黎協定》為控制全球氣溫和溫室氣體排放設定了一系列目標,如2020年全球達到碳排放峰值、2050年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總量比2010年低40%至70%、2100年接近二氧化碳零排放等。而這些目標的實現,很大程度上都要仰仗碳金融的支持。隨著全球“碳減排”需求和碳交易市場規模的迅速擴大,全球已開始建立全新的碳金融體系。碳金融逐漸成為搶占低碳經濟制高點的關鍵。當前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我國政府已決定2015年全面實施碳排放交易市場制度,在這方面我們既要不斷引進國外減少碳排放的市場機制,也要充分推廣國內的成功經驗。比如,我國鎮江市近幾年開展碳排放交易試點,已經取得了顯著成效,在最近召開的巴黎氣候談判大會上以中國“鎮江模式”向全球推廣。我們更應該總結經驗,不斷完善,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加快碳金融工具創新,以此促進我國低碳經濟快速發展,并在新的全球碳金融框架下爭取主動權已刻不容緩。
(二)明晰碳金融工具的產權
由于中國的碳排放產權機制不明晰,使得中國的碳金融工具交易受到阻礙。因此,應該借助于發展碳金融的機會,一方面明確碳金融工具的產權,從而明確碳排放的產權;另一方面,應該借助于此機會加強國內的產權建設,完善產權法律制度,使得碳交易的產權基礎不斷完善。碳交易的產權制度是碳交易的核心與前提。歐盟的碳排放權實行的是排放限額和免費配額相互結合,以漸進和試探的方式推進碳交易的產權制度。實行了3年的試點期限,為我國碳排放限額的測量、確定和分配,以及碳金融工具的開發提供了借鑒。我國應該加快碳排放權制度的建設,從而加快建設減排范圍的確定、減排標準的確定。
(三)加大碳金融工具創新的投入力度
我國應該在科研投入的支出中加大對碳金融工具研發的投入力度,以及加大碳減排的投資。建立綠色碳減排工程,扶持低碳經濟部門的發展。在低碳產業領域中進行不斷扶持。比如,國家應該加大對太陽能產業、新能源汽車的投入力度;加大對其他新能源的開采和投入力度。清潔的水能、風能、核能均可以成為傳統能源的替代方案。而這些清潔能源以及清潔技術產品的應用都需要資金的投入,國家應該采取鼓勵和懲罰相互結合的形式,加大對碳金融工具創新的投入力度,將懲罰的資金用于對減排企業的鼓勵。
(四)引導碳金融工具的開發向精細化發展
精細化的碳金融工具有利于促進碳排放的產業化發展,有利于將碳排放理念轉變為低碳經濟實際,應該激發碳金融市場的活力。要強化我國所有公民作為社會發展的主人公有責任參與并推進低碳經濟發展的意識,培養主人公意識就需要大力強化人們對碳金融的認識,理解碳金融為全球可持續發展做出的貢獻所在。政府應通過組織各種宣傳活動提高全社會對碳金融的認知程度,以便碳金融能夠快速在我國大力普及和發展。對致力于碳金融研究的企事業單位給予一定的利益補償。比如,CDM項目的稅收減免政策、綠色信貸的利息補貼機制、降低CDM項目的相關稅率或適當延長免稅期、提高農林業CDM項目實施者的補貼率等,以此帶動各行業碳基金工具的創新積極性和關注度,為金融機構參與碳金融創新提供一個良好的政策環境。在政策環境的熏陶下,不斷創新具體領域的金融工具,對經濟實際發展起到切實的作用,增強碳金融相比比率,讓人們手中持有的碳金融資產不斷增加。
當前,我國碳排放面臨巨大壓力,時間緊迫。在推進金融工具創新與應用方面,應該從國家和行業的角度向產業的角度和企業的角度轉變。針對產業和產品開發新的碳金融工具,使得碳金融的支持對象更具體,發揮的作用更立竿見影。產業和產品層次的碳金融工具使得碳金融的約定更具體更容易操作,更能體現碳減排的作用和碳減排的效果,因為人們會更傾向于投資碳排放強的產品,獲得更高的收益,這也符合在新的全球碳框架下加快碳金融工具創新的普通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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