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也是一種陽光

宋玉

萬籟俱寂，只有張微的車聲還響在無邊的夜色里。望著天上的月亮，平時哼歌的她沉默了。

又是相貌嗎？真是可笑。

世界上仿佛約好了這么一個定理，長得好看的，性格也開朗，老師們器重，同學們喜歡。就連出門，也會帶來很多便利。

回到家，張微站在鏡子前，無數次痛恨自己的這張臉，長滿了青春痘不說，還有兩顆非常明顯的胎記，嵌在眉眼之間。可想而知，這樣的相貌在青春期，是多么打擊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啊！她無數次照著鏡子，扯扯自己的臉頰，睜大自己的眼睛，拼命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可愛一點。

事與愿違，五分鐘后，她離開了鏡子。躺在床上，她閉上眼睛，仔細地回想自己受過的打擊。因為長滿了痘痘，在學校自卑又內向。朋友更是少得可憐。不怎么和別人說話，總感覺別人一定盯著自己的這張臉，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呢！明明應該要裝得無所謂，偏偏范凡出現了。

在一個和從前沒有兩樣的自習夜，班主任來了，還領著一個高高瘦瘦、白白凈凈的男生。他微笑著，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

“我叫范凡……”

余下的張微都沒聽清，心里贊嘆著，多么好看的男孩啊！玉樹臨風也不過如此而已。同桌看著她一副都要流口水的樣子，拿筆戳了戳她。

“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她臉一紅，匆匆低下了頭。

他喜歡什么樣的女生？這是張微遇到范凡后心里的第一個問題。一定是好看的，她急著否定自己。可我心里美啊！她為自己狡辯。過了一會兒，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為什么人都一定喜歡長得好的？我雖然是矮了點，黑了點，丑了點，可我對人很不錯啊！對班里的事也那么勤勤懇懇。可是為什么我的朋友那么少？都沒有人要搭理我。不就是成績稍微差了點嗎？好吧！我承認是很差，可是為什么好像全世界都在嫌棄我？

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突然間感到好委屈。張微哭了起來。

清早，張微頂著雙腫脹的雙眼起來，端坐在書桌前。她下定決心，絕對不能再這么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了。再這樣下去，她都要開始嫌棄自己了。她收起最愛的小說，與張愛玲、三毛和安妮寶貝揮揮手，看它們靜靜地躺在爸爸的書房里。她又拿起單詞，搖頭晃腦地背了起來。

從老家回來的父母想叫起女兒，卻沒想到，打開門就看到她在背書。兩人悄悄退了出去，關上門，相視一笑。

可誰知張微此時的頭疼呢？都啥玩意啊，簡直背不下去。她穿上運動鞋就去公園跑步。邊跑邊背，嘴里念叨個不停，累得氣喘吁吁。一個小時后，她驚喜地發現自己背下來一點了。

一定要堅持下來才行，她對著公園漂亮的湖泊喊。聽著耳邊自己的承諾，沒有讓自己更舒心，倒是引來了晨練的老人家各種側目。她紅著臉，快速地跑開了。

半個學期下來，她的英語小有提高，背得越來越順。苦惱的只是萬惡的數學，她這么用心學，還是學不好。張微覺得好累，不知道是不是要中途喊cut。愛情什么時候沒有啊！她引誘著自己。不就是初戀初戀初戀，可腦海里瞬間浮現范凡的那張臉——溫柔、俊朗，跟他做朋友一定很幸福。

這么想，心里又甜蜜了幾分。她開始苦苦思索，怎樣才能學好數學呢？她的學習方法又有哪里不對？張微咬著筆桿子，解著面前一道道枯燥乏味的數學題。實在解不出，她往后一仰，對著窗外的月亮狠狠發誓，大學再也不要學數學了。

解完數學，開始背政治。那些專業名詞真是拗口。一背背到深夜兩點。她看了眼時間，倒頭就睡。

一個月后、兩個月后、半年后……張微考了全班第十名，令所有人對她刮目相看。同桌問她有什么秘籍，她只是會心一笑，沒有回答。因為她總不能說，我學習只是為了班上的一個男生吧！

只有班任念著成績單眉開眼笑。

“真是不容易啊！以前考試從未及格過的張微，居然都及格了。特別是數學，俗話說得好，得數學者得天下……”

張微沒有分享班任的喜悅激動，而是把頭轉向了范凡。望著他和同學說話的神采，她開心的同時又帶著落寞。她知道他很優秀，于是她努力地向他看齊，想努力站在他的身邊，這就足夠了。興許是盯著人家看太過出神，他也看向她，朝她微笑禮貌點頭。

張微臉一紅，把頭轉向窗外。她還不夠好，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夜深人靜，只有臺燈和腦海里他的笑容默默陪著她。看著她額頭上冒出的汗水，靜靜地流淌著她的高中時光。

高考一晃而過。最后一科隨著監考老師的一聲“時間到，停筆”而結束。走出考場，望著頭頂上溫和的太陽，她伸出手掌，想要擋住陽光。不可置信，真的結束了呢！

盛夏的八月，錄取通知書傳來。她不敢期盼的如此高的分數，輕易托起了她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學的夢想。

張微把通知書揣進懷里，透過窗遙望遠方。那時候她一定要站在范凡前，告訴他，她喜歡他。張微滿心喜悅。是不是所有內向但努力的姑娘，心里都裝著一個陽光一般的男生？是的，她做到了。也明白了，所有的努力都會換來一個結果。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