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曉雨
(吉林大學 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諾曼·梅勒的紀實文學
鄧曉雨
(吉林大學 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梅勒的紀實文學主要有新新聞體和非虛構小說這兩大部分,在梅勒的一生中,這兩大文體占據大部分作品,并在他整個文學創作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本文主要從梅勒的兩類文體為入手點,并探究其在寫作特點上的突破。分析梅勒的代表作品,筆者認為,新新聞體寫作過程中,運用明確的主觀性以及純熟的小說技巧能作為新聞報道撰寫的最佳方式,也能顛覆人們對此類文體的傳統理念。非虛構小說寫作過程中,梅勒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和想法,將原來真實的身份隱藏在小說內,并將真實的自己寫入事件報道中,通過自由敘述的方式,還原事件的真相,并獲取較好的文學效果,可以說是超越了同類型的作家水平,也超越了自己。
小說;新新聞體;自由敘述
梅勒在新新聞媒體和非虛構小說寫作上的成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同時期的作家,有的著作甚至超過了他的代表作《裸者與死者》,在此,我們要探究梅勒的紀實文學寫作特點有哪些;他在這兩種文體上真正的突破點在哪里。
記敘性缺乏情節,讓人感覺很枯燥,如果融合小說的情節描寫,新聞就會增添色彩,因而新聞也就更豐富,閱讀起來會很舒服和輕松。其實運用這一寫法已經有前人嘗試過,我們無法判斷梅勒是否是使用這種寫法的第一人,但只能判斷梅勒不是仿照其他人開創的這種寫法。另外梅勒是一個實踐主義者,他將自己的想法真正付諸于實踐。
“肯尼迪在記者招待會上的風格非常有趣,他不是記者喜歡的那類采訪人選,他身上有種冷漠中帶著優雅的特點,這種優雅讓他漠然于掌聲。”從這段文字的敘述習慣能看到,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說語言,但其敘述的內容確實是新聞事件,報道的事件是1960年美國民主黨召開全國代表大會,報道的人物中提及了美國的第35任總統。但不能肯定的是,梅勒的這篇報道是否做了客觀調查,作者從小說家的視角看待問題,并將一位政治明星細致入微的特點展現出來,精妙地運用小說的藝術表現手法,這種手法確實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其實通過報道我們能看出肯尼迪和小說中的很多優秀人物有相似的地方,但新聞報道比小說中人物更為生動和鮮活,特別是運用對比的手法,更能突出人物的特性,這樣讀者就能通過報道迅速了解人物的性格特點,并抓住人物的本性。這種表現手法在大多數新聞報道中不易看到,這能客觀和真實地標榜出新聞報道難以獲得的語言形式。
通常新聞報道的特點是客觀和公正,但若如此那么新聞語言就會略顯枯燥和死板,所以客觀公正的新聞語言很難有梅勒的語言特色。當《超人來超市》在《esquite》雜志上刊登后,反響較大,一夜之間傳遍千家萬戶。相較之下,烏爾夫的新新聞體在小說技巧的運用上還沒有一篇文章能超過梅勒。在此,伍爾夫所提出的新新聞體也只能是一種文學門類的理論,難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影響,但梅勒的成績不僅限于此,否則我們不能說梅勒完成了對新新聞體的突破,這里還存有優劣高下的劃分。有關其真正的革命出現在《夜幕下的大軍》一文中。
美國著名評論家曾說過,真實的材料運用傳統上似乎不適合小說的方式進行寫作,會引發群眾的重大文化焦慮。但是從《超人來到超市》這篇文章大受歡迎的程度就能看出,非小說類的新聞報道和人物傳記,人們關心的不是他們一定要是客觀事實,關鍵是要了解他們是否能在客觀事實的基礎上做到引入入勝,因而文學活動的前提是吸引讀者,無論運用何種寫作手法能真正吸引人的目光就是文學活動的巨大成功,因此,客觀事實或者透明事件也只能是一個相對概念,不能成為絕對的事實,任何類型的問題,若涉及到文字,就不能稱之為文字的絕對精準。因而多年后梅勒在進行新聞報道類文章寫作時,就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化名融入到作品內,進而完成新新聞體上的形式突破。
梅勒小說的典型代表是在1969年獲得非小說類作品獎——普利策獎的文章《夜幕下的大軍》,這篇報道記錄的時間是1967年10月,事件是向五角大樓開展大規模越戰抗議游行示威活動。該作品主要分為上下兩卷,分別是作為小說的歷史和作為歷史的小說而存在,如題目所體現的內容,小說和歷史之間可以進行互相證明,彼此之間無較為明顯的界限。44歲的梅勒與其他示威者一道手挽手,行進在夜幕下。這部作品的出現讓名噪一時的新新聞體被世人熟悉和知曉,梅勒也就成為其中的一個重要人物。梅勒的這一寫作模式震驚文壇,不僅自
己參與到整個事件過程中,還將自己寫入到事件內,梅勒這樣做的目的,是要直接和坦白地告知讀者,這篇文章的作者是對此事件存有偏見的,并從自己的角度報道整個事件,且寫作過程中要受到道德和物質條件的限制。從梅勒的角度看,他始終認為,要想真正寫出一部有關五角大樓歷史的作品是不太可能的。確實,客觀公正是可疑的,即使新聞報道中稱為客觀公正,也就能說明事實與虛擬兩者要相互混淆,無太多明顯界限,新聞報道在很多時候會給人一種似是而非的感悟,然小說寫出的內容才能給人更高的定義,加之藝術的鮮活性讓小說更為集中地體現出人物以及事件的本質特性,人們由此可得出判斷,藝術要真實于歷史。
梅勒認定,自我是最為重要的人物,那么就要運用小說家的語言取代史學家的寫作歷史,該模式在新新聞體的描述中體現較多,在《夜幕下的大軍》中,不僅在場景描寫和人物刻畫上,想象中發揮出心理活動的傳達特點,針對意識流的不同手法開展不同的情境設計,然后通過運用小說寫作技巧,做好小說中情境內容的細致介紹。雖然此技巧在上下兩卷中有所不同,在前一卷中是披著小說偽裝的歷史,在表現形式上也是以歷史為主體,但在第二卷內就是運用第一卷的史書寫作風格將小說貨真價實地表現出來,但從總體著眼,梅勒在歷史小說的現實和想象中,或者在寫實和寫虛之間構成平衡的辯證關系,因而能在張弛有力的戲劇表達中展現出跌宕起伏的時代政治圖景。此效果的獲得,可以成為一切為之的可能,多數情況下與作者的直接參與有著必然聯系。在場的足夠證據,能夠細節地進行刻畫、描述和議論,并為之提供便捷的獲取信息的方式,《夜幕下的大軍》也就能開辟新聞報道的另外一種可能性,其實這才是梅勒對新新聞體寫作的最大貢獻。我們始終認為梅勒會沿著這條路繼續前行,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這類自我參與的敘述或者描寫,卻存在主觀性強烈的藝術手法,在10年以后,梅勒的另外一部獲得普利策獎的紀實力作《劊子手之歌》被完全割舍掉,因而梅勒選擇另外一個與之相反的寫作策略。
《劊子手之歌》作為一部非虛構的小說題材,可在小說聯想中考慮到卡波特。由于該小說的文體主要是從卡波特《冷血》中延伸而來的,美國語言界針對此還創立了新的詞匯——faction(紀實小說)。faction后來也開始囊括電影以外的不同類紀實作品。《冷血》主要通過紀實手法講述新的故事。1959年,堪薩斯州有一戶比較富裕的農家,遭到兩名有前科的犯人偷竊,在偷竊事件敗露以后,這兩名盜竊犯為保命,將這一家四口全部殺死,然后逃亡到墨西哥,亡命天涯。兇手在4年后被捕獲,然后在1965年執行絞刑。這一事件在當時引發巨大轟動,并長時間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冷血》在這一時期幾乎已經成為卡波特的代表作,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卡波特的成功與殺人事件有著直觀的聯系,并且這一事件也需要有較高的社會關注度。但作者在寫作時也明確說了,寫作之前就要按照決定的那樣要求寫作,且運用挑戰傳統的方式創造出小說寫作的另外一種可能性,需舍棄虛構的部分輔助推動小說的既定情節。
卡波特在動筆之前已經做了細致和入的采訪,故此,對話是《冷血》這部小說中的另外一大特色,在后期的寫作中,很多時候要通過對話的形式進行。然具體到寫作過程和細節中,作者不得不根據自己在頭腦中保存的小說記憶做情境對話的再現,保有原生態的對話形式。任何事物都是本源最好,原生態的對話也是整個文章中最為精彩的一些小細節,不但能體現出不同的人物性格,也能呈現出天然的文學價值性。另外,卡波特是為當時有著嚴格文字風格要求的《紐約客》撰寫的紀實類作品,所以在涉及有關“性”和“暴力”等文字時,也很難讓原素材的全貌產生變化。為讓作品的客觀和真實性體現得更好,作者始終要跟隨事件本身亦步亦趨地介紹它,唯恐過分的描寫將事件本身的真實性折損。與此同時,作者要不時地重新構建原對話,想出一部不同于凡響的非虛構化小說,這里不僅要應用到小說中原有的寫作技巧,也要將這樣的技巧始終貫穿在特定的情境中,在做好規定和控制的情況下,讓小說的整體構建更為完整。因此,多數情況下作者似乎在寫作之前就給自己設定了條框,并要求自己在條框中豐富內容。在中規中矩、小心翼翼中,不是筆下的人物進行對話和表演,而是通過表演做好結果認證,將謀殺的血腥小說展現出“戲曲如物體的效果,特別是設計到重要人物出場時,猶如東部地域的人物幻想”,作者一直以來將自己定位于反映真實的鏡子,并不時體現出干預人物和事件的發展進程。
從某方面考慮,卡波特確實實現了自己原先設定好的寫作計劃,并無意中讓自己陷入困境內,并沒有真實地考慮到故事本身所具有的文學性質。若說作者存有哪些個人的關注點,那么他關注的是心理和社會學內容。從某種意義上看,卡波特的實踐與其理論形成矛盾,但又回到他自己事先需要挑戰的傳統思維上。非虛構小說真實地強調非虛構,反而冷落了小說本身。
相比對卡波特,梅勒所擁有的真實材料能一眼見底地看見文學性。通常英美的文學字典都要在“faction”條目下列舉梅勒的《劊子手之歌》和《冷血》這兩部紀實文學代表作品,由于這兩部作品都涉及殺人犯的故事,雖然梅勒書中的主人公不是竊賊但也是描寫一位精神變態的人,最后這個人也被執行了槍決。更為巧合的是,這位來自猶他州,名字叫做加里的變態殺手,同《冷血》中那兩名被處于絞刑的兇手一樣,都是12年來美國歷史上被處以極刑的兇手之一。根據梅勒的故事可以讓人聯想到《冷血》中涉及的故事,所有的評論界也將梅勒與卡波特兩者進行對比,如果將紀實文學看成是小說中的一部分,或者說,從文學的角度探索和審查新新聞體,那么不難看出,梅勒的整體文學造詣要高于卡波特,這其中的原因非常簡單,就是梅勒的紀實中存有文學。
梅勒在創作《劊子手之歌》的前期以《冷血》為模板,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完全置身于書本以外,運用的材料也都來自于采訪和文獻。當他意識到自己擁有材料的價值后,就會加工這些材料,然后讓這些材料變成可用的文學信息。所以只要從材料本源出發,不要刻意給故事“鍍金”,自然就會擁有金子。評論界經過仔細探究,發現《劊子手之歌》與《夜幕下的大軍》有諸多迥然之處,梅勒以往作品中表達出來的內容在這部小說中沒有得到體現,這個故事中的作者不再到處出現,而是悄悄躲到一側,但梅勒也沒表明自己成為單純的錄音設備,而是通過自己的理解加工材料,并將材料做初期處理,其中最為常用的辦法是挪用,也就是運用時間解讀自身人物的說話狀態和語氣,運用的表達方式介乎于說話與敘事之間。
基于此,梅勒超越原有的新新聞體的傳統敘述模式,與跟他風格類似的卡波特拉開了較大的距離。我們知道,卡波特是努力運用直接引用法盡可能地讓事件真實,并運用簡潔明了的語言讓事件按照既定的軌跡推行,但在具體應用中要保有簡潔的調整和規范,這樣才能讓符合主觀愿望的客觀需求達到預定要求,引發的結果是作者成為整個事件的操縱者。梅勒其實在這個過程中是摸清楚人物的脈絡,任由原汁原味的故事不斷發展,進而讓非虛構的小說達到真實,但還不失其原有的藝術性效果。另外,這一風格會讓梅勒免受卡波特維護的紀實文學有客觀冷靜的影響,也就是梅勒在這里不完全受到寫作要素的安排,很多寫作內容都由自己決定,即使會歪曲人物,但還能保有對人物的控制權。
梅勒在紀實文學中占有一席之地,其獨特的文學創作形式受到社會各界好評,也開創了新新聞體的先河,用小說的記敘模式處理文學相關內容,進而讓文學有新的發展突破,也打破傳統的新聞敘述方式,在文學史創新發展上做出了突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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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6)12-025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