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臺的滋味

劉紹泉

茅臺的滋味

劉紹泉

劉紹泉

1960年12月生，遼寧興城人，1979年11月入伍，中校軍銜，大學學歷，現系軍休干部。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中華精短文學學會會員。在《解放軍報》《中國文學》《小說選刊》《芒種》《羊城晚報》《錦州日報》等160余家報刊上發表作品1300余篇。出版小小說集《愛情郵票》《你是一盞燈》等。

第一次聽說茅臺還是在很小的時候，父輩們說那是中國最好的酒，但我從沒見過，更沒喝過。學會喝酒還是到部隊以后，那時因為工作需要，經常陪首長下部隊檢查工作或考核干部，接待少不了酒，不喝是不行的。多年來各種白酒沒少喝，卻一直沒喝過茅臺。在我心里，茅臺是國酒，是國家名牌產品，不是誰都能喝到的。所以，能品嘗一下茅臺的醇香滋味，一直是我的期望，甚至是奢望。有緣的是，我的這種“奢望”還真的實現了。

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喝茅臺酒，如今想起來還是有些興奮。那是在我提干六年后的1990年年底，當時我還在師干部科工作，是科里比較年輕的干事，平時大家對我關心幫助很多，相處得都很好，也特別團結，工作上相互支持幫助，生活上相互關心愛護，彼此像親兄弟一樣，各項工作開展得也很順利。這一年，全科出色地完成了各項任務，受到上級首長的高度贊揚，我個人還榮立了二等功。辛苦了一年，又取得了一些成績，大家就想找個機會慶祝一下。恰好同事老龍住在家屬院，周末的晚上，他就主動邀請全科人到他家去喝酒。于是我們欣然赴約。老龍準備了兩種酒，一是茅臺，二是瀘州老窖。我們先喝的是茅臺，這是老龍珍藏了十幾年唯一的一瓶茅臺酒，一直都沒舍得喝，今天特意用它招待了我們。在我們的印象中，茅臺是很神圣的，只有在國宴上外賓和國家領導人才有資格喝。而現在，我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戰士也能喝上茅臺酒了，那種興奮與榮耀真是無法形容。同去的有五個人，要分享一瓶茅臺酒，可見“狼多肉少”是無法滿足要求的。于是，我們不分年齡大小，職務高低，一律平均分配，連平素不喝酒的，也不愿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一瓶酒，我們一人一杯，輪流坐莊。剛開始時，大家端著酒杯都舍不得喝，放至鼻翼之下，細細品味茅臺特有的幽香，就像品味恍如隔世的一種生活、一段經歷、一份情感。

好酒為好友而備，好酒為好事而配。老龍說他今天特別高興，平時大家在一起朝夕相處，攜手并肩，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大家都是好兄弟，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暢敘友情，共同慶賀一年來取得的成績，這種快樂將銘記一生。大家說，老龍這次給我們提供相聚的機會，還用珍藏了多年的茅臺酒招待我們，老龍對我們的真情厚意，讓我們很受感動。

說起老龍，他可是我們科里的老同志了。他比我晚一年到科里。八五年底部隊整編，師里要擴編兩個團，干部調整量很大，當時工作任務很重，科里又缺少業務骨干，需要選調一名優秀的基層干部來科里工作。在全師范圍內經過考核，老龍是最合適的人選。他是1986年上半年從師坦克團政治處副主任的位置調到科里工作的，除了科長，我和他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最長，我們在一起工作了五年多，在工作和生活中結下了深厚友誼。在科里，他對我的關心指導和幫助最大。他既是兄長，又是好戰友，他是1972年入伍的老兵，是科里兵齡較老的一位，但他從不以老自居。他能吃苦又敬業，人品好，能力強，頭腦又聰明，文學功夫還好，個人素質很高，為人也正派，我們在一起相處得十分融洽，感情也深，工作配合也很默契，每當我在生活上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總是熱情相助。記得我剛結婚的時候，與愛人兩地分居，還沒有住房，生活上多有不便，他得知這一情況后，積極幫我出主意、想辦法，并主動出面，多次以組織的名義寫信與地方聯系，我的住房難題是他幫助解決的，我從內心里感激他。在工作中，也給了我很多的幫助。他教我工作方法，如何與上下級搞好工作協調，我寫干部考核材料有時把握不好，他就手把手地教我。每當我在工作中取得成績的時候，他總是給予我最大的鼓勵。從他身上學到了許多做人處世的道理。每每想起這些，我都為有這樣一位好兄長、好戰友而感到榮幸和自豪。

飯局開始的時候，每一位到場者向老龍敬酒，說幾句話，抿一口酒，氣氛融洽而熱烈。我也是第一次品嘗到了茅臺的滋味，我感到這每一滴酒都充滿了微妙的感覺，我想一個人一生哪怕只喝過一回，便一輩子不會忘記這種液體，溫潤，濃郁，細膩，柔軟而靈動，在口中總也濃香不散，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纏綿和回味。出于對茅臺酒的喜愛與珍惜，我總是一點一點地把酒倒在舌頭上，再細細地品咂那種濃郁的醬香味，生怕一口喝掉，連味道都沒有品嘗出來而把 “茅臺”兩個字都辜負了。豪爽的老龍又一一回敬大家。大家頻頻舉杯，領略“風來千家醉，開瓶十里香”的飲酒意境，敘茅臺收藏的逸聞趣事，說戰友間的情誼，酒入舌尖，唇齒生香，連我這不善飲之人，也浸入香醇之中，意興猶酣。有人感嘆這酒是收藏上品，喝掉不免可惜，老龍卻爽聲言及，收藏的樂趣之一，就是讓大家分享，在分享中收獲快樂，在快樂中感知收藏，這才不負了茅臺美酒的香醇。

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我們六個人才把一瓶茅臺喝了個底朝天，不是喝得太慢，而是實在舍不得喝。老龍說：“茅臺是國酒，你看這酒多純正，多透亮，連一點雜質都沒有，好酒啊，喝這樣的酒，是要有境界的，心里不能有雜念，這樣才能喝出真正的味道來。這酒是好，就是太少了！今天先讓大家高興高興，以后有機會我們再喝。”大家也紛紛地說：“真是太好啦，能喝到這么好的酒，已經是很榮幸啦！要說茅臺酒的甘美有多濃，我們的情意就有多濃啊！”你還別說，喝茅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面對微微發著濃郁香氣的酒漿，才知道什么叫酒體豐滿醇厚，香而不艷。那是一種透徹的異香，濃重且幽雅，奔放且細膩，持久不衰。一杯下肚，感覺柔和、耐品，不刺喉、不口干、不上頭，醬香明顯、協調醇和、回味無窮，真好！那天晚上，大家喝完茅臺后就沒再喝瀘州老窖，為的是讓茅臺酒的香味能在口中多保持一段時間。

從此以后，我對茅臺酒又有了別樣的意味，那次喝茅臺也成了我引以為驕傲的資本。時光如夢，一杯茅臺酒滲入了歲月的縫隙，融入了軍人的豪放，也成了我生命中美好記憶和情感的一個亮點，每每品味，依舊還在醉中。

責任編輯 黃文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