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波
(1.西南民族大學,四川 成都 610225;2.四川省隆昌第二中學,四川 隆昌 642150)
試論唐太宗以行書入碑之由
陳云波1.2
(1.西南民族大學,四川 成都 610225;2.四川省隆昌第二中學,四川 隆昌 642150)
碑刻藝術源遠流長,碑刻中書體的形成在不同時期有著不同的因素。在唐代開行書入碑的先例,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本文擬從唐代的社會現狀、書風形態、鐫刻水平及唐太宗的藝術人生等方面展開討論,探尋唐太宗倡導以行書入碑的緣由,并詮釋其對后世書法藝術發展的影響。
唐太宗;行書入碑
中國的碑刻源遠流長,考察碑刻的書體主要為篆、隸、楷書。啟功言“昔日豐碑,貴在大書深刻,行押書挑剔撩拔,便于簡禮,唐代之前不以入碑[1]”,“行押書碑,自《晉祠銘》始[2]”。指出由唐太宗首創行書入碑的先例。從古今的碑刻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古體字、正體字書刻碑志,不管在任何朝代都是作為一種運用于正規的場合所采用的、普遍的字體。但是以篆、隸、楷 為統一的銘石書到了唐代卻出現了新的變化,那就是行書入碑。行書雖然產生較早但只是作為社會通行的字體,在真草之間,簡便易識,容易在日常的生活交流中得到運用。而在唐代以前正式的碑刻作品中行書入碑似乎是一片空白,自唐太宗始才揭開唐代以行書入碑的序幕,然而唐太宗之所以能夠引行書入碑有其各種緣由。
首先,唐代盛世氣息宏大,政治與思想開明,對于新事物的出現并不是一味的排斥而是能夠很好的接納與融合。唐代以前行書在碑刻范圍之外得到充分的發展,特別是二王的行書已成為自東晉以來的主流。而對于鄭重的碑刻內容在唐代以前未有采用行書作為入碑的字體,畢竟行書的氣息不如真書在碑刻中嚴整端正的表現特點。到了唐代,唐太宗卻能夠不拘舊制,并以帝王的身份首先將行書作為入碑的書體,打破了以往只有篆、隸、楷書體能入碑的格局。
其次,唐代的書風受到二王書風的影響是很明顯的,近人馬宗霍《書法藻鑒》中論唐人書法“唐太宗篤好右軍之書,親為《晉書》本作傳贊,付重金求購,銳意臨摹,且拓《蘭亭序》以賜朝貴,故于時士大夫皆宗右軍[3]”。真田但馬指出“太宗對大王的喜愛推己及人,倡導了唐初的審美風尚,給當時的書法指出了決定性的方向[4]”。當唐太宗登上唐代統治者的寶座時歷史情況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他從個人愿望和興趣出發,對王羲之的偏愛既美其人又推崇其書法藝術,其《王羲之傳贊》推許王羲之書法“盡善盡美,其余區區之輩,不足論哉”到了不可復加的地步,楊仁愷先生指出“作為一個空前強大統一的封建君子,此舉較之梁武帝與群臣論書的政治作用,從廣度和深度說,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5]”。尤其是唐太宗對王羲之書法的推崇使朝野上下莫不以習王為尚,而王羲之的書法多以行草為主,是南方書法的代表,南北朝書風統一以后王羲之的書法在整個社會中占有了主導地位。二王的書法作為正統的審美風格特征,以之入碑,也是在審美所能接受的范圍之內。
王羲之諸書中,太宗尤喜行書《蘭亭序》,因而對《蘭亭序》的傳播與推廣在歷史上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派“蕭翼智取蘭亭”,將《蘭亭序》置于座廁,朝夕觀覽,還將真跡讓虞世南、褚遂良、馮承等人臨摹,亦將所得臨本賞賜給大臣。甚至死后亦將其作為殉葬品埋入昭陵,何延之《蘭亭記》對此記載:臨崩謂高宗曰:“吾欲從汝求一物,汝誠孝也,豈能違吾心耶?汝意如何?”高宗哽流涕,引耳而聽,受制命。太宗曰:“吾所欲得《蘭亭》可與我將去。”及弓劍不遺,同軌畢至,隨仙駕入玄宮矣[6]”。可見唐太宗對《蘭亭序》的喜愛程度有多高,《蘭亭序》中的書法對太宗倡導行書入碑產生了重大的影響。“貞觀晚年,太宗對佛教的態度轉向虔誠,因廢立太子事致使骨力相殘,釀成離散悲劇,又因東征失敗致使無數生靈身歿異域,又值精力衰耗等,心萌佛教的靈魂慰藉之念[7]”。唐太宗出于對佛教的信仰準備集王字立碑以表達虔誠,但因國事繁忙未曾動筆,到貞觀二十二年(648年)八月乃成。然正是這篇“因固請乃許”的序文,經褚遂良書寫、懷仁和尚的集王字立碑而名垂千古,給中國的書壇帶來不可估量的影響,誠如《宣和書譜》云:“昔太宗作《圣教序》世有二本,一則褚遂良書,一則懷仁書集羲之諸行字法所成也,二本皆為后學之宗,模仿羲之書,必自懷仁始”。可以說唐代集字行書碑以《圣教序》為始,以《圣教序》為極,終又以《圣教序》為止。《圣教序》在唐代甚至在整個的書法歷史上都產生較為深遠的影響。不僅是王字面目賴得以存,而且也為唐太宗開行書入碑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最后,太宗行書入碑產生的原因還也在于唐代的鐫刻水平的提高。唐代的刻工專業化程度高,多有能工巧匠,能夠完成復雜的鐫刻任務。刻工的專業化使得刻碑的還原程度大大的提高。唐以前的碑刻良莠不齊但多雜有刻工處于己意而刻之,以刀帶筆,在碑刻作品中流露出自我的審美意識,精品亦不少。而行書的入碑在鐫刻的要求上比真書更加的嚴格,那就是行書的回環牽引,牽絲連帶的特征,離不開細節的變現,行書的還原程度比真書有更高的要求,那么就必須做到刀刻的細致,行書的風格及精神才能夠得到完美的再現。
總之,石刻文字一般因其質地比之紙帛更有可能傳之久遠,因此在史料上有其更為準確客觀的一面。在研究書法的領域,主要是關注其書法藝術的價值和作為學書典范的意義。唐太宗以行書入碑打破了前代入碑的端嚴廟堂之氣,在碑體書法風格中加入了活潑的氣息,而且使得行書書體的表現方式也出現了多樣化特征。行書書法由紙帛而擴大到了碑刻中的表現拓展了行書書法審美的表現空間,是行書書體具有內在生命力的表現。行書入碑所產生的書法作品已溶入到整個書法的大流中,歷代對唐代行書筆法的研究與取法避不開唐代行書碑刻書法的影響。由此可以看出太宗行書入碑對后世的影響不是在承襲唐代碑刻的具體形式等方面,而是書法的精神傳承,是對于書法內部本質特點的把握,這也顯示出了唐行書入碑的強大生命力。
[1] 啟功.論書絕句[M].趙仁珪注釋,三聯書社,2002.92.
[2] 啟功.論書絕句[M].趙仁珪注釋,三聯書社,2002.96.
[3] 馬宗霍.書法藻鑒卷八[M].文物出版社,1984.77.
[4] 真田但馬.中國書法史[M].人民美術出版社,1998.103.
[5] 楊仁愷.試論魏晉書風及王氏父子的風貌[M].六屆中國書法史論國際研討會論文集,文物出版社,2002.59.
[6] 水賚佑.<蘭亭序>研究史料集[M].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6-7.
[7] 趙克堯,許道勛.唐太宗傳[M].人民出版社,1987.350.
陳云波(1988-),男,漢族,四川資陽樂至人,西南民族大學,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四川省隆昌第二中學,研究方向:中國人物畫。
J292.1
A
1671-1602(2016)24-025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