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書劫

陳永杉

2015年8月15日，我走進了孤山文瀾閣的大門。看著墻上的介紹，百年前發生的一幕幕仿佛又浮現在我眼前……

1861年的秋天，杭州城里的梧桐黃葉落盡，太平軍在青石板的街巷里一隊一隊地走過。身著青色大馬褂的丁申、丁丙二兄弟，小心地避著太平軍，來到街巷的一間包子鋪用早點。

小二手腳很麻利，很快給丁氏兄弟各端上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肉包。丁丙看著眼前的肉包，卻毫無食欲，他的心被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充滿了。“哥，你說今天書商那會有收獲么？”丁丙看向哥哥，眼里充滿擔憂。聽到弟弟的話，丁申看向孤山的目光也收了回來。和弟弟一樣，他的目光里也充滿了擔憂。“我也不知道啊！”丁申長嘆一聲，聲音充滿了無奈。他二人本是江南八千卷樓的樓主，一日上街購物，偶然發現鋪子里的包裝紙竟然都是蓋有皇帝御璽的《四庫全書》紙張，不禁大驚失色，馬上組織家人進行搶救，并以“敬惜字紙”為借口，托書商大力搜索散落的閣本。可好幾天過去了，書商只找到了幾百本的殘卷，和《四庫全書》原本上萬的數量相比，實在相差太多了。“砰”的一拍桌子，丁丙終于下定了決心，對哥哥說：“不行，我要去孤山文瀾閣跑一趟，把那里的殘本都收集回來！”丁申贊許地看看弟弟，說：“好，就讓我們兄弟走這一遭吧，為了文瀾閣，為了搶救《四庫全書》而死，我兄弟二人，也算是沒白活這一場！”

在之后的多天中，丁氏兄弟冒著生命危險，駕船往返于西溪水路，撿拾文瀾閣《四庫全書》的殘片，暫藏于西溪風木庵。在這數天中，丁氏兄弟已經數次因搶救《四庫全書》而落水。當他們被別人救起，渾身濕漉漉時，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但他們告訴自己，這是在為一個古老文明搶救珍貴的知識財產，他二人，就算被太平軍發現，也雖死無憾！最終，他們創造了奇跡：在戰火中搶救了8689冊的《四庫全書》，占到《四庫全書》總量的四分之一。

雖然丁氏兄弟全力搜索，但仍有一部分的《四庫全書》毀于戰火。看著眼前望著閣書而失神的弟弟，丁申大手一揮，說：“弟弟，不要沮喪。前人既然有毅力把《四庫全書》寫出來，我們又為何沒有膽量把缺少的部分抄齊呢？”聽哥哥這么一說，丁丙的眼里也冒出了無與倫比的信心：“好，就按哥哥說的辦！”之后，為了補全《四庫全書》丟失的部分，丁氏兄弟從江南數十藏書名家處借書，召集了100多人對文瀾閣所藏《四庫全書》進行補抄，組織抄書26000余冊，歷時7年才得以完成。

1882年，丁氏兄弟站在孤山南麓，看著眼前這陌生卻又熟悉的文瀾閣，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丁申最后一次緩緩地摩挲了一卷《四庫全書》的封面，轉身對弟弟說：“今天這批《四庫全書》就要離開我們，重新回到文瀾閣了，我心中還有一絲不舍呢。”弟弟輕輕嘆了一口氣，勸哥哥：“你以后還是可以來這兒看《四庫全書》的，這并不算是真正的別離，別太傷感。”沒有人看見，此時弟弟丁丙的眼中也淚花閃爍。《四庫全書》藏于他們手上已經21年了，當年的壯漢如今也已兩鬢斑白。這21年間，他們與《四庫全書》朝夕相處，已如親人一般，早已有了感情，此刻卻是要分別，誰又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呢？

至此，《四庫全書》所遭遇的太平書劫才算是正式宣告結束，它將靜靜地躺在香楠柜中沉睡。

走出文瀾閣，我偶然得知了杭州出版社歷經十年，終于整理出版了影印本《四庫全書》的消息。看來，從古至今的人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將這些從老祖宗手里傳承下來的知識與文化繼續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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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小說筆法，重現了丁氏兄弟挽救文瀾閣《四庫全書》的事跡，通過語言、神態、心理、動作等描寫，人物的形象、性格塑造生動、鮮明，有場面感。但與標題“太平書劫”似乎關聯不大，因為沒有具體表現出“劫”的經過。

（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