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責備

◎周云蓬

春天責備

◎周云蓬

春天，

責備上路的人。

所有的芙蓉花兒和紫云英，

雪白的馬齒咀嚼青草，

星星在黑暗中咀嚼亡魂。

春天，

責備寄居的人，

笨孩子攤開作業本，

女教師步入更年期，

門房老頭瞌睡著，

死一樣沉。

雪白的馬齒咀嚼青草，

星星咀嚼亡魂。

春天，

責備沒有靈魂的人，

責備我不開花，

不繁茂，

即將速朽，

沒有靈魂。

馬齒咀嚼青草，

星星在黑暗中，

咀嚼亡魂。

（選自周云蓬《春天責備》，上海文藝出版社）

【點讀】

“春天責備”，從題目開始就吸引著大家的眼球，給人以遐想的空間，春天為什么要責備他人？春天又會責備什么呢？開篇撲面而來的氣息是色彩鮮明、畫面感十足的：“所有的芙蓉花兒和紫云英，雪白的馬齒咀嚼青草，星星在黑暗中咀嚼亡魂。”也許正是因為周云蓬是為盲人，他用自己的心去觸碰蘇醒的大地，去傾聽大地草木的聲音，甚至能聽到星星咀嚼亡魂的聲音。也許他看不見春日的藍天，看不見浮動的綠柳，看不見斗艷的鮮花，但他卻能“看見”最為真實的春天。春天，在我們心底，一直是象征著蓬勃的生機、無限的活力，而春天的人們呢？身世坎坷的詩人竟比正常人更熱愛生命，追尋生活的“春意”。春天責備，責備“寄居的”“不開花”“不繁茂”“沒有靈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