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廢音樂：猶太人與無調性

蔣 藝

（廣西藝術學院音樂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2）

頹廢音樂：猶太人與無調性

蔣 藝

（廣西藝術學院音樂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2）

本文回溯了20世紀初期在希特勒統治的第三帝國中的音樂生活。重點從歷史和社會的角度，分析1930年代受排斥的猶太音樂家以及被視為頹廢音樂代表的無調性音樂在第三帝國的發展情況，進一步認識那個時期德國的音樂與文化歷史。

頹廢音樂；無調性；勛伯格

20世紀早期，受歐洲以及全球各地影響，爵士樂等現代的音樂音樂形式在德國年輕一代人中受到追捧。這種類型的音樂受到希特勒的排斥，被整個納粹黨將其定義為頹廢音樂。

無調性的現代音樂時常與猶太人聯系在一起，總是與阿德諾·勛伯格和1920年代的第二維也納學派的作品相關聯。納粹的種族思想在德國音樂與猶太音樂之間制造了分裂。約瑟夫·戈培爾（Joseph Goebbels）認為猶太和德國音樂從本質上是相互對立的。德意志帝國音樂局（Reich Music Chamber）和納粹黨人將猶太音樂定義為“帝國音樂沒有的音樂”。定義猶太音樂的任務交給了受納粹管制的音樂學家們，其中漢斯·莫澤（Hans Joachim Moser）尤為出眾。不像那些保持沉默或者被迫移民離開納粹政權的音樂家，莫澤編譯了一部民族主義的﹑反猶太的音樂辭典——《猶太音樂辭典》（Dictionary of Jews in Music）。種族音樂成了音樂學家研究的熱門項目，研究成果將被用于支持納粹的種族法律。作為納粹長期存在的一種普遍偏見，猶太音樂家被認為寧可只為金錢努力而不為國家利益或對藝術的熱愛與尊重努力的人。納粹黨認為，猶太音樂家不會有任何的創造性的貢獻，而是通過模仿和偶爾技術上的優勢來彌補自身。猶太作曲家例如菲力克斯·門德爾松（Felix Mendelssohn）﹑馬勒（Gustav Mahler）甚至包括勛伯格，都被認為曾經剽竊過純正德國作曲家的作品。

第三帝國對音樂的種族化導致富特文格勒（Wilhelm Furtwangler）首次反對納粹政府。結果，成千上萬的猶太音樂家被驅逐。反猶太法在1933年11月開始實行，德意志帝國文化局(Reich Culture Chamber) 規定下屬部門的成員如果不能表現出可靠性和持久性就將被驅逐。通過系統化地篩選，不良分子將會被裁定和處決。識別并清除猶太族對音樂的影響，特別在德國城市的小團體與學校場館中，由支持納粹的音樂家組成的特殊的音樂局警察機關來負責。政策付諸于實踐標志著大屠殺的開始，猶太音樂家面臨著與普通猶太人同樣的命運。他們被迫進入猶太社區，最終進入集中營。1938年，隨著紐倫堡法案的到來，猶太人與被誹謗的非猶太音樂家如海浪般涌出這個國家，27.8萬的德國猶太人離開德國。1100萬在納粹集中營中死去的人中包括捷克作曲家維克托·烏爾曼（Viktor Ullmann），是勛伯格的一個很有才干的學生，還有歌劇作曲家利昂·耶賽爾（Leon Jessel）和理查德·法爾（Richard Fall）。

不僅是政治上受到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影響，納粹規定種族元素要融入到特定的音樂美學當中。奧地利作曲家戈特弗里德·艾內姆（Gottfried Einem）指出納粹的音樂思想是“勛伯格的反面——C大調上的音樂?！边@也許是一個膚淺的結論，但他的暗示相當有說服力。浪漫主義音樂是理想的，大部分都是協和的，瓦格納的交響曲令人愉悅的和弦是德國音樂的典型。1938年，致力于展示頹廢音樂的展會建立。最受辱罵的音樂美學形式就是無調性。在莫澤的音樂辭典中是這樣描述無調性的：“在整個作品中的所有和聲織體中，一種摒棄了與功能調性中心相關一切原則的音樂風格；嚴格來說，用這樣的方法拉長音樂的時間是無法獲得藝術品質的，因為觀眾通常情況下都尋求和跟隨音樂的邏輯順序…無調性風格試圖從浪漫主義時期種族的﹑結構主義的傳統壓迫中解放，所有的訴求都展現在音樂內容上。與此同時，不協和的強度也隨著時代的發展逐步達到頂峰，作為革命與通貨膨脹等毀滅性的戰后體驗的倒影，作為文化衰退的癥狀…幸運的是，到如今這些癥狀大部分已經被克服了，通過回歸基本音調…無調風格在中歐的代表是阿德諾勛伯格和他的弟子…”

盡管勛伯格早期音樂受浪漫主義影響，他仍是無調性的代名詞。他的教學以及實驗作為第二維也納學派的領袖使得他對于納粹來說是一個頹廢音樂家。1934年他設法移居美國，但他的音樂，同其他現代派﹑無調性作曲家的作品一樣，始終被譴責為沒有價值的。1938年，在杜塞爾多夫頹廢音樂展的海報上有這樣一段話：“無調性的理論家！他們之中最老的是猶太人阿德諾勛伯格，《和聲學》（1910）的作者。他們之中最“現代”的是保羅·亨德米特（Paul Hindemith），《作曲技法》（1937）的作者。這些無調性運動的領跑者——與之對應的還有在美術和文學領域中的人物——是建成主義（Constructivism）基本知識產權的持有者，也是對我們民族的種族本能造成威脅的破壞者。我們的本能是去看到那些干凈的，純凈的，真誠的，有機生長的；我們將反對那些漂泊的﹑無根的，最具危險性的江湖騙子?！?/p>

勛伯格的猶太身份使得納粹最終決定將無調性和十二音音樂也看作是猶太族的。因此，這些現代主義美學破壞了和諧的德國音樂以及人民的理想。因此，無調性作曲家受到了指責與誹謗。保羅·亨德米特曾是納粹音樂的典型。表面上雖然是雅利安人，這位年輕作曲家在技術上是歐洲最有才華的人之一。他與希特勒青年團(Hitler Youth）代表合作，戈培爾也打算讓他負責德意志帝國音樂局來整頓室內樂團的結構。但因為他涉足了無調性，亨德米特同勛伯格一樣被視作頹廢派。

蔣藝（1988—），女，廣西桂林人，廣西藝術學院，研究方向：音樂鑒賞與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