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與平凡的雙面人生

文 | 沸騰

傳奇與平凡的雙面人生

文 | 沸騰

《尋找小糖人》是一部紀錄片，講述一個只出過兩張專輯的美國底特律民謠唱作人羅德里格斯，在美國銷量慘淡，卻在南非有著和貓王一樣的火爆程度，南非開普敦一家唱片店老板斯蒂芬與音樂記者克雷格通過一次契機展開調查，由此踏上尋找小糖人之路。然而看完這部電影后，褒獎都仿佛黯淡了下去，所能見的，除了羅德里格斯慢慢行走的側影，還有那副墨鏡下淺淺的微笑。

1968年，羅德里格斯的首張專輯《冷事實》聯合制作人接到麥克·希爾多的電話，希望引薦一位在江邊碼頭的一間酒吧里一名叫做羅德里格斯的歌手，于是在那個霧氣迷蒙的夜晚兩人走進那間酒吧，里面同樣煙霧繚繞，直使兩人只能隱約看見羅德里格斯的背影，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兩人邀請了羅德里格斯制作了他的第一張專輯，也就是1970年發行的《冷事實》。

《冷事實》是如何傳入南非的仍是一個謎。其中一個版本是，有一個美國女孩來到南非來看她的男朋友，隨身帶了這張唱片，他們做了一些復制唱片自己傳閱。而在當時種族隔離嚴重，凡事都有禁令或審查的保守到連電視機都沒有的南非，《冷事實》開放的歌詞吸引了眾多年輕人，羅德里格斯也在那里成了反叛的標志。當時南非幾乎人手一張《冷事實》，然而對于如此家喻戶曉的歌手，羅德里格斯并沒有出現在任何介紹美國明星的書刊上，沒有人認識他，這么巨大的反差也只能導致這位歌手本身始終是個謎樣的存在。

對很多南非人來說，羅德里格斯就是生命的背景音樂。里面傳達的思想是“反體制”，南非人甚至都不知道“反體制”的意思，直到聽了這首歌才明白——“我們是可以與當下社會持異見的，我們是有權對這個社會憤怒的，因為我們所處的社會，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保護種族分離制度，防止其結束。”

70年代的南非正經歷著種族隔離運動最激烈的時候，南非受到了世界級的制裁，南非的音樂家不允許出國演出，外國的表演也不能來南非巡回，完全閉關鎖國。世界上其他國家都在譴責南非那個種族隔離的政府，而南非人并不知道，因為政府控制了新聞。所以南非成為了被世界遺忘的國家，有被抵制的文化，被抵制的體育，當他們聽到羅德里格斯，就像一個聲音對他們說：“還有出路，還有出路，你可以唱歌，你可以繪畫，你可以表演。”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從南非內部白人圈里傳出了反對種族隔離的聲音。

由于羅德里格斯在南非人盡皆知，當斯蒂芬偶然得知身為美國人的“大歌星”在美國竟沒人知道時，便萌生了尋找羅德里格斯的想法。音樂記者克雷格聽聞了這樣一則消息：羅德里格斯的一次演唱會舉辦得并不成功，觀眾噓聲不斷，在平靜地唱完最后一曲后，羅德里格斯便舉槍自殺，克雷格因此萌生了調查這件事的念頭。

但最終的結果是，他們苦苦追尋的南非英雄，正好好地活在底特律的某個角落，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得知自己在南非火爆的消息，他也只是謙遜地笑著。他工作時態度非常認真，像接受圣禮一樣，臟亂的活兒連續做8個、10個小時，卻可以穿燕尾服來，就算音樂的夢想沒有了，但精神還在。

羅德里格斯接受了邀請來到南非開了演唱會表示感謝，這并沒有使他富裕，他也許永遠不會有錢。生活還是要繼續，繼續住在住了40年的底特律房子里，繼續沒事唱唱自己喜歡的歌，繼續一遍一遍在工地與家之間行走，生活對于羅德里格斯，也許從來不是茍且，詩和遠方就是他的精神世界，在那片無我的天地，他的靈魂翩翩起舞，在石塊瓦礫中奏出動人的生活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