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節令戲之《南天門》

專欄主持 寧霄

十月節令戲之《南天門》

專欄主持 寧霄

農歷十月立冬后至小雪，氣寒將雪。在傳統京劇中，雪天也是一個很典型的意象。而《南天門》一劇，可謂是表現雪天場景的劇目中最具代表性的。

《南天門》，一名《走雪山》，講的是天啟年間，吏部尚書曹正邦被魏忠賢滿門抄斬，只有其女曹玉姐（現在舞臺上稱曹玉蓮）和老仆人曹福逃出。二人在逃往大同的途中，天降大雪，曹福將外衣脫與小姐，自己凍亡。眾神仙感于其事，將曹福魂魄帶上天宮，表為南天門都土地。

故宮博物院藏《南天門》戲畫，表現的是大雪初降，曹玉姐仆倒，曹福唱到「小姑娘啼哭坐山邊」一段時的情景。在戲畫中，此處上一仙童、一仙女，仙童戴孩發、面牌，穿道坎，仙女穿宮裝，二人各站椅上，持云旗，表現下雪。

眾所周知，京劇是虛擬化、程式化的表演，此劇中風雪交加、道路崎嶇的情景都要靠演員的表演來呈現，不借助舞臺美工布景。而在宮里演出此劇時則不完全是這樣，演員的表演照常進行，同時又加入了其他效果。朱家溍先生曾向楊小樓請教宮中三層大戲臺的使用方法，楊小樓便提到：「其實，舊戲臺天花板中間都有天井，那是為聚音的。在很少的戲里，也有從天井下來一些什么的，譬如《六月雪》《走雪山》，從天井灑一些白紙碎片，當作降雪。」民間的普通戲臺當然不具備這個條件，也就不會有這種舞臺效果了。

宮中藏有《南天門走雪》總本一種。在此本中，表現下雪時不上仙童仙女，上四名神將。至曹福即將凍死之時，「四云童引八仙、金母上，仝登高桌」，曹福唱十句，「壽星上」，曹福再唱四句，「死介」。漢鐘離「將陰魂揭起」，最后帶領曹福「眾仙登天門介」。五十年代后，由于要破除「封建迷信」，這些帶有傳奇、神話色彩的部分都被去掉了。時至今日，此劇則連演出都絕少了。其實，這些內容還是很有必要保留的，其保證了戲曲故事的完整性和戲劇性。譬如此劇若最后不上神仙，觀眾則連劇名中「南天門」三字從何而來都不得而知了。

宮中所藏《南天門走雪》總本中，在曹福換銀、雇腳的情節后，上四旗牌，唱念后下，此處寫有「完（下接走雪登仙）」的字樣。這樣看來，之前的那部分場次應當不是《走雪》的內容。馬連良先生有一種藏本名為《官莊堡》（一名《天啟傳》），內容即是曹家在官莊鋪（堡）遇害及之前的情節，最后一場是四名旗牌官前去迎接曹小姐。這兩種本子之間場次略有差異，但能夠銜接，如果合起來大概才是完整的《南天門》。現在所謂的《走雪山》應當只是《南天門》的后半部《走雪登仙》。

其實在《南天門》之后還有「交趾國犯境」、「誅殺魏忠賢」、「玉姐祭父母」等等情節，全部演出稱整本《后倭袍》。早至光緒初年的崇天云（譚鑫培的《南天門》即學自崇天云），晚至民國時期的尚和玉，都還演出過整本。

此戲在宮中演出的記載，較早的是咸豐十一年昇平署《恩賞日記檔》：「五月初五日 煙波致爽花唱……《南天門》……」之后此劇在宮廷內亦時有承應演出，慈禧太后、隆裕太后都曾數看此劇，多在豐澤園頤年殿、純一齋等處承應。在各次承應中，有一次略顯特殊。光緒二十五年《差事檔》載：「七月初一日 純一齋 外《南天門》（李順亭、孫怡云）。」這一天只承應了這一出戲，這并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