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哲
鞍鋼集團公司黨校,遼寧 鞍山 11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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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終身監禁制度是否違背從舊兼從輕的刑法原則
金 哲
鞍鋼集團公司黨校,遼寧 鞍山 114000
目前我國《刑法》中規定的刑罰種類可以概括為“五主四附”,“五主”即管制、拘役、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死刑。“四附”即罰金、剝奪政治權利、沒收財產、驅逐出境。其中死刑又可分為死刑立即執行和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學界有一種聲音,認為終身監禁是一種全新的刑罰種類,且相較于死刑緩期兩年執行而言,是更為嚴厲的刑罰措施,因此不適宜溯及既往,否則有違刑法從舊兼從輕的原則。這種觀點的實質在于認為終身監禁是一種獨立的刑罰種類。然而從《刑(九)》立法技術層面看,立法者是有意強調終身監禁并非一種獨立的刑罰種類的。《刑(九)》針對終身監禁的問題,在立法技術層面具有三個特點:第一,未在刑法總則中對刑罰種類做修改,刑罰種類依然是“五主四附”,這直觀地表明立法者并沒有將“終身監禁”作為新刑種看待。第二,《刑(九)》第四十四條第一款第三項中規定,“數額特別巨大,并使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特別重大損失的,處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并處沒收財產。”其中,立法者強調對兩種“特別”情形處以無期徒刑或死刑,而并沒有提及“終身監禁”,所以由此也暗示了“終身監禁”并不是與無期徒刑、死刑相并列的一種獨立刑種。第三,《刑(九)》第四十四條第四款規定:“犯第一款罪,有第三項規定情形被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人民法院根據犯罪情節等情況可以同時決定在其死刑緩期執行二年期滿依法減為無期徒刑后,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這里面談及“終身監禁”時用的謂語是“決定”,而不是“判處”,并且強調前提是被判處死刑緩期執行,所以這又表明了立法者并沒有將“終身監禁”作為獨立刑種,而只是作為“死刑”的一種特殊執行方式。因此,綜上,從立法者的角度來看,我們應該明確“終身監禁”并不是一種全新的刑罰種類,而只是在“死刑”范圍內延伸出來的新的刑罰執行方式。
“終身監禁”新規的時間效力如何,能否溯及既往?對于這一問題,學界大體有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終身監禁不應該具有溯及既往的效力。因為根據過去這些年來對腐敗分子的刑罰執行情況來看,不能減刑、假釋,終身監禁,把牢底坐穿,無疑是對貪賄罪犯更為嚴厲的懲罰,所以,“終身監禁”制度實質上是提高了對貪賄罪犯的懲罰力度,因此不應該溯及既往,否則不符合“從舊兼從輕”的刑法原則。第二種觀點認為,終身監禁應該具有溯及既往的效力。因為《刑(九)》提高了貪污受賄犯罪判處死刑的門檻,并將犯罪后被提起公訴前如實供述罪行,積極退贓以及避免、減少損害結果發生等原來的酌定從寬情節改定為法定從寬量刑情節,所以其總體上看更有利于被告人,可以溯及既往。最后一種觀點,是在前兩種觀點的基礎上,主張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綜合“終身監禁”制度貫徹慎用死刑立即執行刑事政策的立法本意和嚴厲打擊貪賄犯罪的反腐戰略,結合具體案件情況來判斷新規是更重還是從輕,再評判它的適用是否符合從舊兼從輕的刑法原則。例如,對于依照修正前的刑法本應當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的,而依照修正后的刑法,結合案件情節,可以判處死刑緩期執行并決定終身監禁的,判處死緩并決定終身監禁是更利于罪犯利益,是從輕處理,這樣即符合從舊兼從輕原則。另一方面,若依照修正前的刑法本應當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而依照修正后的刑法,判處死刑緩期執行并決定終身監禁,則是更為嚴厲的刑罰,違背從舊兼從輕原則,不適宜適用新規。面對第三種觀點,結合《刑(九)》的相關表述,不難發現,其實第三種觀點所列舉的第二種情形是背離立法機關初衷的,并不符合《刑(九)》確立“終身監禁”制度的立法本意。
立法機關在《刑(九)(草案)》審議過程中曾對終身監禁的立法精神予以闡明,即對貪污受賄數額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的犯罪分子,特別是其中本應當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的,根據慎用死刑的刑事政策,結合案件的具體情況,對其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依法減為無期徒刑后,采取終身監禁的措施。這就表明,立法機關確立終身監禁制度,針對的前提是本應當依據舊法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的犯人,而根據當前國際法制發展趨向慎用死刑、減少死刑的大背景,又綜合考慮罪行相適應原則,因此決定可以根據犯罪情節和到案后認罪悔罪態度,判處死刑緩期執行并決定終身監禁,而不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因此這樣來說,終身監禁其實是與死刑立即執行相對應的對腐敗罪犯的從輕處理方式,是不違背從舊兼從輕的刑法原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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