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宇
天津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天津 300210
?
論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的辯護權及其保障
張若宇
天津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天津 300210
保障人權是一項國際原則,被世界各國所普遍遵循。根據這項原則,刑事訴訟的目的應該是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的有機統一。現代法治國家都把刑事辯護作為保障人權的重要手段之一。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對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行使自我辯護權做出了相應的規定。但是,從總體來看,我國刑事訴訟法在偵查階段保護犯罪嫌疑人辯護權方面仍然存在很多不足。所謂辯護權,就是指被追訴人針對指控,根據案件事實以及法律規定提出自己無罪、罪輕、或者應當減輕、免除刑事責任的材料和意見,反駁公訴機關的有罪指控,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說明、解釋、辯解等方面的權利。辯護權的存在具有極大的必要性,特別是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應該享有充分的辯護權行使空間。
刑訴法規定犯罪嫌疑人在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詢問后或者采取強制之日起,可以聘請律師為其提供法律咨詢、代理申訴和控告。犯罪嫌疑人被逮捕的,聘請的律師可以為其申請取保候審。同時還規定受委托的律師有權向偵查機關了解犯罪嫌疑人涉嫌的罪名,可以會見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向犯罪嫌疑人了解有關案件情況。這樣,就把律師介入刑事訴訟程序的時間提前到偵查階段,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幫助。根據刑訴法規定,律師在偵查階段主要有以下訴訟職能:“(1)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有關法律咨詢;(2)代理申訴和控告;(3)為犯罪嫌疑人申請取保候審;(4)對公安機關采取強制措施超過法定期限的,有權要求接觸強制措施;(5)有權向偵查機關了解犯罪嫌疑人涉嫌的罪名;(6)可以會見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并向其了解案件的有關情況。”①
盡管,修改后的刑訴法在保障犯罪嫌疑人辯護權方面取得了很大進步,但在偵查階段律師的介入仍然很困難,犯罪嫌疑人的辯護權很難得到保障,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第一,知情權大打折扣。知情權一方面意味著犯罪嫌疑人有了解案件情況及所涉嫌罪名的權利,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偵查機關有告知的義務,即告知嫌疑人所享有的權利。由于受到傳統理念的影響,偵查機關在履行義務時會打點折扣。雖然法律規定在偵查階段嫌疑人有委托律師的權利,但偵查機關有時會故意遲延告知或干脆不告知嫌疑人,這對法律知識薄弱的嫌疑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第二,會見難。會見權是犯罪嫌疑人辯護權的主要內容之一,是嫌疑人的一項基本權利。修改后的刑訴法也明確了嫌疑人有會見律師的權利。但是仍然規定了危害國家安全等三類案件的會見,應當經偵查機關批準。因而,實踐中就會出現這樣的問題:(1)會見犯罪嫌疑人的申請因偵查機關辦案人員的各種理由而被無限期擱置。(2)無論犯罪嫌疑人是否涉嫌有保密必要的犯罪,或者在犯罪嫌疑人僅僅是被監視居住的情況下,律師要進行會見也均要得到事先批準。在此過程中,有些地方往往會以涉密為由不批準申請。
第三,不能獲得律師的有效幫助。作為勢單力薄的犯罪嫌疑人,在面臨著強大的偵查機關時,僅依靠自行辯護,是遠遠不能與之抗衡的。最有效的辯護應該是獲得律師的幫助,借其豐富的法律知識制約偵查機關。但在實踐中律師幫助顯得蒼白無力,原因主要是:(1)律師在偵查階段的地位和作用還是受到法律規定的限制,其訴訟權利的行使程度遠沒有像審查起訴和開庭審理階段行使的充分。現行法律也沒有對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和律師間通信權作出規定。律師只能通過會見這單一渠道與嫌疑人進行溝通。而實踐中會見也是受到百般阻撓,效果不大。至于申請取保候審更是形同虛設,申請材料遞給偵查機關就再無下文。(2)律師沒有調查取證權。對于律師的調查取證權,現行刑訴法只規定其在審查起訴階段有該權利。并且取證還需要經證人和有關機關同意。而對于在偵查階段是否有調查取證權沒有涉及到。不能進行調查取證,又看不到案件材料,掌握不了具體案情,律師根本無法為嫌疑人代為申訴。(3)沒有訊問在場權。由于嫌疑人的口供是重要證據之一,并能為案件提供重要線索。因此,訊問成了偵查機關破案的一個重要突破口。為了獲得有價值的線索,偵查機關會想方設法使得嫌疑人說實話。于是誘供、威脅、刑訊逼供等現象屢禁不止,嚴重侵犯了犯罪嫌疑人的權利。
(一)保障犯罪嫌疑人的自行辯護權
自行辯護權是犯罪嫌疑人辯護權的基本組成部分,是在得不到外力幫助下對嫌疑人最為行之有效的權利。因此應該在立法和實踐上對其加以保護,具體應做到:(1)允許犯罪嫌疑人自由陳述。犯罪嫌疑人是案件的當事人之一,對案件最為了解,讓犯罪嫌疑人充分陳述,不僅有利于保護嫌疑人的權利,而且有利于偵查機關發現事實真相,真正達到懲罰犯罪、保障人權的目的。(2)賦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權。辯護權在本質上是一種積極的防御權,必須依靠被追訴者的積極行使才能實現。但在刑事訴訟中,犯罪嫌疑人對待控訴方的指控還可能持一種消極不作為的態度,這就是保持沉默。我國刑訴法規定,犯罪嫌疑人針對偵查人員的訊問,應當如實做出回答。“如實回答”作為法定義務,必將導致法律規定層面和司法實踐中的“自我歸罪”。這嚴重違背了國際上反對強迫自證其罪的原則。所以有必要對此規定做出修改,同時還要在立法上明確規定犯罪嫌疑人享有沉默權。
(二)保障犯罪嫌疑人能夠獲得律師實質幫助的權利
從保障人權和與國際接軌的方向出發,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個層面切實保障犯罪嫌疑人能夠獲得律師實質幫助的權利:
第一,明確規定偵查機關的告知義務。聯合國《關于旅社作用的基本原則》第5條規定:“各國政府應確保由主管當局迅速告知遭到逮捕或拘留,或被指控犯有刑事罪的所有的人,他有權得到自行選定的一名律師提供協助。”我國刑事訴訟法亦應明確規定偵查機關在各個訴訟節點的告知義務,規定偵查機關違反該義務時應受到何種懲罰,以確保律師能及時介入到偵查程序中。
第二,確保訊問在場權。訊問中犯罪嫌疑人的權利是需要特殊保護的。針對我國訊問中多發常見的刑訊逼供等非法行為,立法應該規定犯罪嫌疑人在被訊問時可申請律師在場的權利。律師在場見證對于犯罪嫌疑人來講是一種精神依賴,同時律師還可以作為實質意義上的法律幫助者,在符合法律規定的情況下犯罪嫌疑人可以隨時申請中止訊問,并及時向在場律師進行法律咨詢,尋求法律幫助。此外,律師在場還可以對偵查機關形成一種制約。對于法律規定應有律師在場的案件,如果在沒有律師在場情況下進行訊問取得的證據不具有合法性,應予以排除。
第三,立法上規定律師在偵查階段的調查取證權。對于在偵查階段是否應規定律師的調查取證權學界爭論很多。調查取證權是辯護權的核心,賦予律師調查取證權對于實現犯罪嫌疑人的辯護權,保障其人權具有重要意義,因此,筆者對立法上賦予律師在偵查階段的調查取證權持肯定態度。筆者進一步主張,即使在偵查階段,律師同樣應作為辯護人享有相應訴訟權利參與到刑事訴訟活動中去。律師在偵查階段作為辯護人的訴訟地位確立與律師的調查取證權是一體兩面、密切聯系的,一旦確立律師在偵查階段享有辯護人的訴訟地位,就必然應保障律師在偵查階段享有調查取證的權利。此外,收集證據貴在及時,很多人證物證都不具有永久性,錯過了時機就難以收集,將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的調查取證權提前到偵查階段有利于律師及時有效地收集證據,為將來的辯護提供有力證據,維護嫌疑人的利益。
[ 注 釋 ]
①韓紅興.論律師在刑事偵查階段的訴訟地位和職能[A].陳衛東主編.司法公正與律師辯護[C].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02:160.
[1]張建偉.自白任意性規則的法律價值[J].法學研究,2012(06).
D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