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維《宋元戲曲史》略評

葉文萱（安徽師范大學，安徽 蕪湖 241000）

王國維《宋元戲曲史》略評

葉文萱
（安徽師范大學，安徽 蕪湖 241000）

作為中國第一部史料戲曲學的奠基之作，王國維先生的《宋元戲曲史》有著極高的理論意義和史料價值。筆者通過對《宋元戲曲史》的研讀，對其內容進行簡述，并對其在中國戲曲史研究中產生的影響以及史料價值做進一步分析與論述。

宋元戲曲；王國維；戲曲

王國維的《宋元戲曲史》作為其戲曲研究總結之作，也是中國近現代戲曲研究的奠基之作，原名曰《宋元戲曲考》，王國維與1913年1月5日致繆荃孫信中說道：“進為商務印書館作《宋元戲曲史》，將近脫稿，分為十六章。”可見王國維先生受邀于商務印書館，撰寫此書，最初定書名為《宋元戲曲史》。

一、王國維與《宋元戲曲史》

王國維高度評價了戲曲雜劇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價值，中國人因長期受儒家思想的束縛，把詩文作為正統，且評價甚高，視戲曲、小說為末流，因此歷來戲曲與小說的地位低下，不僅不錄于正史，也很少載于其他的文獻記載中，以至于很多名著的作者姓甚名誰，至今都不能確鑿無誤地加以判斷。王國維在《宋元戲曲史》的《序》中談到：“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楚之騷，漢之賦，六代之駢語；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后世莫能繼焉者也。獨元人之曲，為時既近，托體稍卑，故兩朝史志與《四庫》集部，均不著于錄；后世儒碩，皆鄙棄不復道。而為此學者，大率不學之徒；即有一二弟子，以余力及此，亦未有能觀其會通，窺其奧窔者，使一代文獻，郁堙沈晦者，且數百年，愚甚惑焉。”他在這里談到極為重要的兩個問題，一是應重新審視元曲，把它置于歷來被人們重視的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同等的地位，從偏僻的山野茅屋升于文學藝術之宮，他繼王世貞、李卓吾之后，不僅肯定了元曲的價值，并大聲疾呼對元曲應給予重視。在王世貞與李卓吾將戲曲置于正統地位的基礎上，充分地掌握資料并加以總結歸納，呈現出令人信服的事實。說明了元代戲曲的歷史價值，他自豪地宣稱：“世之為此學者自余始。”且對研究工作的歷史情況提出批評。過去因受正統思想的影響，在明清兩代雖有不少學者專家對元雜劇進行研究，但因“以余力及此”，無一人對其進行歷史性的考辯，所以成就不高，“非吾輩才力過于古人，實為古人未嘗為此學做也。”王國維此說是實事求是的而并非大言，他在對戲曲正確認識的基礎上，對元雜劇深入研究，并對其藝術成就給予極高評價。

二、《宋元戲曲史》的學術意義

王國維生活在中國社會思想激變以及中外文化交流走向新潮的關鍵時期，他突破了舊時代戲曲評論的方式，從深奧的理性思索中，研究古代的戲曲。《宋元戲曲史》不僅僅是他在戲曲研究上最后具有總結性的巨作，也是他從事文學藝術研究不斷自我提高的成熟之作。王國維有感于元曲“為時既近，托體稍卑，故兩朝史志與《四庫》集部，均不著于錄；后世儒碩，皆鄙棄不復道”而“遂使一代文獻，郁沈堙晦者數百年。”的現實，所以編撰成此書，以宋元戲曲為考察對象，追溯了中國古典戲曲的起源和形成過程，同時也探討了一些中國戲曲史研究中的根本性問題。值得一提的是王國維講《人間詞話》中的意境論成功地運用到戲曲學理論中，他談到：“然元劇的最佳之處，不在其思想結構，而在其文章。其文章之妙，亦一言以蔽之曰：有意境而已矣。何謂之有意境？曰：寫情則情入心脾，寫景則在人耳目，述事則如其口出是也。”王國維認為元劇最佳不在思想結構而在與文章，并將“意境”這一美學范疇運用到戲曲當中。《宋元戲曲史》有著巨大的學術意義一方面來自于作者對戲曲的構成及其發展時序的體現和觀察，另一方面也來自于王國維對于中國古代戲曲在文學史上的準確定位。在王國維編撰的《宋元戲曲史》之前，中國雖然有著不少關于戲曲的論著，就客觀而言，還沒有形成系統的戲曲史學。戲曲在古代文論中尚未取得獨立的文體地位，而《宋元戲曲史》首要貢獻是將戲曲從傳統的詩歌中剝離出來，確立了戲曲的本體觀念。在王國維看來，戲曲應當作為具有獨立發展的藝術樣式，一反歷史的偏見，將戲曲提高到與傳統文學詩歌詞賦等相同的地位，這不僅僅在事實上挖掘了前人所鄙棄的戲曲，為之樹碑立傳，從理論上開采了戲曲的崇高價值，構建了全面而系統的新興的戲曲學，確立了其本體觀念和學科品味，就這些意義而言，《宋元戲曲史》為中國戲曲學的開山之作當之無愧。

三、對后世戲曲研究的深刻影響

首先，《宋元戲曲史》對戲曲史料的考證多有獨到的發現，王國維對諸宮調和賺詞兩種樂曲體制予以考證。例如“宋之樂曲”發掘出“諸宮調”這類淹沒已久的藝術樣式，并考證“董解元《西廂記》”實為“諸宮調”。在“宋之樂曲”中的認識為：“諸宮調者，小說之支流而被之以樂曲者也。”而對于賺詞的人認識為：“賺詞者，取一宮調之曲若干，合之以成一全體。”其次，對于“戲劇”和“戲曲”兩個觀念的劃分。王國維認為戲劇是一種表演藝術形式，而戲曲則是一個文學概念，是文學與音樂相結合的曲本或劇本。認為“真正的戲劇”的標準是“必合言語、動作、歌唱以演一故事”，而對于真正的戲曲的要求準則為“代言體”而非“敘事體”，這樣就明確地將戲曲與其他文學作品做出了劃分。他認為：“真戲劇必與戲曲相表里”。其意思即為，真正成熟純正的戲劇演出藝術與戲曲文學作品應當是相依存的。

綜上，王國維的《宋元戲曲史》在戲曲史料的搜集、梳理、考證方面頗有創獲，不但在內容上開戲曲研究之先河，而且在體制上為中國戲劇戲曲的創立打下了堅實基礎。以上評論著眼于《宋元戲曲史》的拓荒之功，為中國戲曲研究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既然是開山之作，就不會盡善盡美，例如對戲曲家、戲曲作品的分析論述比較薄弱等，還需要專家學者進一步加以補充研究。

［1］王國維.宋元戲曲史［M］.東方出版社，1996.

［2］王國維.宋元戲曲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3］葉長海.中國戲曲史開山之作—讀王國維《宋元戲曲史》［J］.戲劇藝術，1991.

［4］張文民.略論王國維《宋元戲曲史》的述學特征》［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16（4）.

葉文萱（1993—），女，安徽蕪湖人，安徽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音樂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