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自首的相關問題
——以高某某挪用公款、受賄案為例

程鳳玲

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檢察院，湖北　鄂州　43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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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自首的相關問題
——以高某某挪用公款、受賄案為例

程鳳玲

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檢察院，湖北鄂州436000

摘要：自首作為刑罰量刑制度的一種，對于鼓勵犯罪分子投案自首、改過自新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同時也有利于國家及時查處犯罪、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但基于文字表述的局限性和理解的差異，自首制度在司法適用中常常出現異化，甚至背離了立法的本意。本文結合高某某挪用公款、受賄一案，就自首中的有關問題進行初步探討。

關鍵詞：自動投案；強制措施；辯解

一、基本案情

犯罪嫌疑人高某某，男，1965年6月12日出生，漢族，大學本科，某區人大常委會黨組書記、區人大常委會主任。2015年3月21日，某市紀委根據省委巡視組移交線索，對區人大常委會主任高某某的有關問題進行初核。同年4月23日，紀委決定對高某某涉嫌違紀問題立案調查并使用“兩規”措施。同日，根據紀委“關于高某某涉嫌犯罪問題線索的移送函”，檢察院決定對高某某涉嫌挪用公款一案立案偵查。同年9月29日，檢察機關對高某某案偵查終結并移送審查起訴。

偵查部門認定的犯罪事實：

(一)挪用公款罪：2011年8月和2012年3月，犯罪嫌疑人高某某利用擔任某區××湖旅游度假區管委會工委書記的職務便利，給××湖管委會主任涂某某、××湖管委會副主任兼××湖財經局局長趙某某打招呼，兩次從××湖管委會財務各借款1000萬，給其外甥謝××，進行營利性活動。

(二)受賄罪：①2003年元月，高某某利用職務便利，收受柯某某20000元，為柯某某在購買某鎮服裝塑料廠過程中提供幫助。②2011年春節前和2012年春節前，高某某利用職務便利，兩次收受尹某某各10000元，并為尹某某在撥付××大道綠化工程款過程中提供幫助。③2011年5月，高某某利用職務便利，收受王某某5000元，并為王某某承接××湖太陽能路燈工程項目時提供幫助。④2012年1月，高某某利用職務便利，收受方某某5000元人民幣，并為方某某承接××商業街開發項目提供幫助。⑤2012年中秋節前，高某某利用職務便利，收受余某某5000元，并為余某某職務調整、晉升提供幫助。⑥2014年元月，高某某利用職務便利，收受石某某5000元，并為石某某銷售水泥磚提供幫助。⑦2014年元月30日，某建設公司法人謝某某為感謝高某某的關照，在結算某工程項目款時，根據高某某的授意，將27萬元的干股紅利送給高某某的侄兒高×(謝某某扣減了高×欠其房款10萬元后，由高某某之弟高某友打了一張17萬元的欠條交給高某某，讓高某某轉交高×)。2014年3月的一天，高某某找其弟高某友索要現金3萬元，并抵減其弟所欠高×紅利3萬元。

二、分歧意見

在檢察機關偵查環節，高某某認罪態度惡劣，對挪用公款罪及受賄罪都有翻供。對高某某挪用公款、受賄一案，是否認定為自首情節，主要有以下兩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認為高某某的行為是自首。理由是：紀委與高某某聯系后，高某某主動到紀委，接受紀委工作人員詢問，該行為可以被視為自動投案；高某某在兩規期間，坦白交代了紀委調查組已經掌握的其挪用公款2000萬的事實，并主動交代了調查組尚未掌握的其受賄的事實，該行為可以視為如實供述了自己罪行。綜合以上兩個方面，認為高某某構成自首。

第二種觀點，認為高某某的行為是坦白。理由是：犯罪嫌疑人高某某的行為，不能依據其到紀委接受調查等相關情況的說明，而視為自動投案。因此，高某某不具有自首情節，但能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而應認定為坦白。

三、筆者意見

高某某挪用公款、受賄一案，要綜合整個訴訟過程，在檢察機關偵查環節，高某某認罪態度惡劣，故在審查起訴環節中，高某某的行為不宜認定為自首，也不宜認定為坦白。確定自首應考慮投案的主動性、供述的及時性和穩定性。筆者結合本案實際，就有關問題進行分析：

第一，是否屬于自動投案。我國《刑法》第67條第1款規定，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其中“自動投案，顧名思義，‘投案’是核心行為，‘自動’是關鍵特征。所以，對于什么是自動投案，普遍認為是犯罪分子犯罪之后，歸案之前，出于本人意志而向有關機關或個人承認自己實施了犯罪，并且愿置于有關機關或個人的控制之下”①。自動投案的認定應把握四個方面：一是投案的時間。二是投案的對象。三是投案的動機。四是投案的方式。同時，對于“自動投案”的把握，要注意投案的主動性和自愿性。投案行為是犯罪分子的意志所決定的，這是自動投案是否成立的關鍵。犯罪分子的意志所決定的，是指犯罪分子在前述的時間規定內，由犯罪分子自己的意志決定投案行為。本案中，首先要明確犯罪嫌疑人高某某是在接到紀委通知后，才到達紀檢監察室進行調查談話，而不是主動的、自愿的。高某某是在紀委宣布采取調查措施，迫于組織上的壓力被迫到案，故不宜認定為自動投案。

第二，紀委的調查行為是否屬強制措施。依據《刑法》第67條第2款的規定，被采取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正在服刑的罪犯，如實供述司法機關還未掌握的本人其他罪行的，以自首論。這里的強制措施應該主要是刑事訴訟中的強制措施，是指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和人民法院為了保證刑事訴訟的順利進行，依法對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人身自由進行限制或者剝奪的各種強制性方法。有拘傳、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拘留、逮捕五種類型。而紀委是黨內的組織部門，其成立的目的是監督黨內成員遵守黨章、黨紀問題。紀委依據《中國共產黨員紀律處分條例》首先對黨內成員違紀問題進行調查是不違反法律規定的。紀委采取的“雙規”措施，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強制措施。紀委通過“雙規”如實核查黨內成員確實存在違法問題，則會將其移交檢察機關進行處理，由檢察機關追究其刑事責任。歸結而言，紀委的調查行為不屬于法律上的強制措施。

第三，如何界定其辯解行為。司法實踐中行為人的辯解主要有以下幾種原因：一是基于法律認識錯誤；二是基于事實認識錯誤；三是為自己行為從情理上找理由；四是為逃避懲罰而故意歪曲事實。如果行為人并非基于認識錯誤或本能從情理上為自己辯解，而是為了逃避處罰故意歪曲事實或隱瞞能夠體現自己罪過的犯罪情節，那么行為人表現上看似合理的辯解行為，實則是不如實供述的表現。因其本身不符合“如實供述自己罪行”的條件，不成立自首?！缎谭ā返?7條第3款規定的坦白制度，核心要點在于行為人雖未自動投案但能如實供述。坦白者的主體是犯罪嫌疑人而不是被告人，表明坦白者的如實供述，應當在偵查階段，最遲在檢察機關提起公訴前。本案中，高某某對挪用公款、受賄等犯罪事實，在偵查階段又進行了辯解，實則是為了逃避責任而選擇故意歪曲事實，故不成立自首，也不符合“辯解不影響自首成立”的規定，同時也不宜認定為坦白。

四、結語

筆者認為，在職務犯罪偵查中，要特別注意區分以下五種情形：

其一，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的，是自首；其二，被采取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正在服刑的罪犯，主動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本人其他不同種罪行的，主動供述部分以自首論；其三，犯罪嫌疑人到案后，主動交待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本人同種罪行中其他犯罪事實的，主動交待的未掌握部分以自首論。其四，犯罪嫌疑人被動歸案之后，如實供述的罪行已經被司法機關所掌握的，是坦白。其五，犯罪嫌疑人到案后，為了逃避或減輕法律制裁而翻供的，翻供部分既不能認定坦白更不能認定自首。

[注釋]

①趙秉志.趙秉志刑法學文集I：刑法總則問題專論[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622.

中圖分類號：D92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19-0166-02

作者簡介：程鳳玲(1971-)，女，湖北鄂州人，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檢察院研究室，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