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過程中對留置權人的保護

張蘇香

1.山西省好藝中等專業學校，山西　太原　030006；2.山西佳鏡律師事務所，山西　太原　0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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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過程中對留置權人的保護

張蘇香1，2

1.山西省好藝中等專業學校，山西太原030006；2.山西佳鏡律師事務所，山西太原030006

本文結合現實中一個典型的執行異議糾紛案件，通過對民訴法第二百二十五條和第二百二十七條規定的兩種異議制度在名稱、適用范圍及被法院駁回后異議人的救濟途徑等三方面進行對比剖析，從而厘清了對兩種異議制度的認識，明析了在執行過程中留置權人應依據第二百二十七之規定提起案外人執行異議及案外人執行之訴才能最大程度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執行異議；留置權人；救濟途徑

一、案情簡介

山西某洗煤公司與劉某于2009年4月簽訂委托加工協議，約定在2009年4月1日至2009年12月31日期間，山西某洗煤公司為劉某加工洗煤，劉某按協議約定支付加工費。協議簽訂后，山西某洗煤公司如期履行了協議約定的義務，每月按照劉某提供的原煤數量為其加工洗煤，但劉某不能及時向山西某洗煤公司支付加工費，截止于2010年1月，尚欠山西某洗煤公司加工費170萬元，故山西某洗煤公司將屬劉某所有的原煤、精煤及加工的副產品合法留置。

2010年1月19日，某人民法院因執行申請執行人浙江某公司與被執行人劉某借款糾紛一案，查封、扣押了山西某洗煤公司合法占有的屬劉某所有的原煤、精煤及加工的副產品，同時向山西某洗煤公司送達了協助執行通知書和查封扣押裁定。

二、問題提出

(一)山西某洗煤公司作為在申請執行人浙江某公司與被執行人劉某借款糾紛執行一案的非當事人，即留置權人，如何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在法律適用上是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還是第二百二十七條？

(二)法院在執行異議審查中是否有權對實體問題進行審查？其作出的裁定是否產生即判力？

(三)執行異議之訴能否引起執行程序的中止？

三、法律分析

新修改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①和第二百二十七條②規定了兩種執行中異議的救濟制度，但由于立法簡約，執行法院在處理非當事人(第二百二十五條中稱為“利害關系人”，第二百二十七條中稱為“案外人”)提出的異議時，對于適用上述何種異議程序出現混淆，兩種異議的名稱、適用范圍、異議人的救濟途徑等重要問題上均存在諸多爭議。本文擬以本案例為依托，對上述兩種異議制度進行分析和對比剖析，厘清對這一問題的認識，以期達到在執行過程中對留置權人的最大保護。

(一)兩種異議的名稱

從提起異議的主體上來看，第二百二十五條異議人的主體是“利害關系人”，第二百二十七條的異議主體是“案外人”。司法實踐中普遍按照異議人主體來確定異議的名稱，分別稱為“利害關系人執行異議”和“案外人執行異議”。利害關系人指與執行行為有法律上利害關系的人，如協助執行人、執行標的優先受償權人、擔保物權人(包括抵押權人、質權人和留置權人)等均為利害關系人。而案外人指當事人即申請執行人和被申請人之外的人，從名稱上看其范圍更為廣泛，但根據我國現有的民事實體法的體系及司法實踐，案外人主要包括所有權人、共有物之共有人、擔保物權人。這樣看來利害關系人和案外人的范圍實質是混同的，均指執行當事人以外，因法院強制執行行為導致其權利、利益受到侵害的公民、法人或其他組織。

本案中，山西某洗煤公司作為申請執行人浙江某公司與被執行人劉某借款糾紛執行一案的協助執行人，對執行標的享有留置權，這也就是說，它即是本案的利害關系人，亦是案外人，故不能通過主體身份來確定法律的適用，同時法院亦不能依據異議的名稱決定法律的適用。

(二)兩種異議的適用范圍

從異議的適用范圍上來看，第二百二十五條是異議人對“執行行為”的異議，如對法院在查封、扣押、拍賣等措施中的違法行為提起異議，執行行為異議在性質上屬于程序性救濟，旨在糾正執行程序和執行措施上的違法行為，以達到對所侵害權利的補救。第二百二十七條是異議人對“執行標的”的異議，異議人對執行標的物提出了自己的權利主張，如主張是執行標的的所有權人或者是擔保物權人，執行標的異議實質上是屬于實體性救濟，旨在主張對標的物的實體權利，以排除執行行為。法院依據異議人是對執行行為的異議還是對執行標的的異議，從而可以選擇適用第二百二十五條還是第二百二十七條，但異議人同時對執行行為執行標的提起異議時，法院如何適用法律又是一個困惑。

筆者認為，當執行過程中異議人同時對執行行為和執行標的有異議時，實體權利的救濟要優于程序權利的救濟，程序上的違法通過救濟途徑可以得以糾正，但并不能對抗、阻卻下一步的執行措施。故異議人可以優先選擇對執行標的的異議，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本案中，某人民法院在執行申請執行人浙江某公司與被執行人劉某一案中，存在諸多違法行為。其一是超范圍查封扣押，查封扣押裁定中載明的查封、扣押的財產僅限于原煤和精煤，協助執行通知書中將查封、扣押的財產范圍擴大到原煤、精煤和中煤，實際查封、扣押的財產又進一步擴大到包括原煤、精煤、中煤、煤泥及煤矸石等在內的所有煤炭產品。其二是違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民事執行中查封、扣押、凍結財產的規定》第二條之規定：“對于第三人占有的動產或者登記在第三人名下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第三人書面確認該財產屬于被執行人的，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對由第三人山西某洗煤公司占有的煤炭產品進行查封扣押時，沒有經過山西某洗煤公司的書面確認，也沒有劃分出屬于山西某洗煤公司的部分，查封扣押行為明顯違法。其三是欲將查封扣押的煤炭產品直接裝車拉走抵債給申請執行人浙江某公司，該行為嚴重違反了執行中對查封扣押產品應首先采取拍賣方式處理的法律規定。

山西某洗煤公司對法院執行過程中的違法執行行為有異議，同時山西某洗煤公司對執行標的，即法院查封扣押的煤產品主張享有留置權，對執行標的亦有異議。綜合以上分析，筆者認為山西某洗煤公司應提起對執行標的異議才能最大程度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故在法定期間內山西某洗煤公司向執行法院提起了案外人執行異議，要求法院確認山西某洗煤公司依法享有的留置權，停止執行。

(三)執行法官在執行異議審查中是否有權對實體問題進行審查？其作出的裁定是否產生即判力？

民事裁定，是人民法院為處理民事訴訟中的各種程序性事項作出的具有法律約束力的結論性判定，其適用范圍是程序性事項，不能對實體性事項進行判定。但是從法律條文看，第二百二十七條實質上賦予執行法官對實體問題的審查權，筆者認為執行法官對于實體問題的審查只能是一種有限審查、形式審查，否則將違反審執分立的司法分工。正如學者所言“執行法官所作的案外人權利存否之判斷，性質上僅僅針對執行標的物的形式物權而非實質物權，或者權利表象而非真實權利，因此，案外人異議的審查無論是否遵循執行聽證程序，其審查結論中的權利判斷均不具有既判力，也不能對此后提起的案外人異議之訴中的當事人和審判法官產生任何拘束力。”③

本案中，山西某洗煤公司向法院提起案外人執行異議后，執行法官經聽證召開會審查后作出裁定，認定山西某洗煤公司和劉某之間所簽委托加工協議不受法律保護，山西某洗煤公司不享有留置權，駁回了其異議。執行法官在案外人執行異議中徑直對合同效力這一實體性問題作出判定，顯然超出了其審查范圍。其作出的裁定當然不具有即判力和約束力。

(四)兩種異議被法院駁回后異議人的救濟途徑

從法院駁回異議后異議人的救濟途徑上來看，二者的救濟途徑有很大不同。第二百二十五條所確定的救濟程序是向上一級法院提起復議，由上一級法院的執行部門進行審查，不經審理。而第二百二十七條所確定的救濟程序，根據實際情況的不同由異議人提起審判監督程序，或是提起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異議人認為原判決、裁定錯誤的，依照審判監督程序辦理；異議人認為與原判決、裁定無關的，向執行所在地法院提起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

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是一種新型的訴訟案件，最高人民法院2008年11月3日頒布實施的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執行程序若干問題的解釋的第十七條、第十八條、第十九條對案外人執行異議的主體、管轄及審理程序作出規定。案外人應當以申請執行人為被告；被執行人反對案外人對執行標的所主張的實體權利的，應當以申請執行人和被執行人為共同被告向執行法院提起訴訟。

本案中，案外人山西某洗煤公司對法院執行所依據的生效裁判文書并無異議，于是依法提起案外人異議之訴。因被執行人劉某反對案外人山西某洗煤公司對執行標的所主張的留置權，故山西某洗煤公司以申請執行人浙江某公司和被執行人劉某為共同被告向太原市杏花嶺人民法院提起訴訟，法院以留置權糾紛為案由立案受理。經過兩次開庭審理，法院最終判決山西某洗煤公司對查封扣押的煤產品享有留置權。

(五)執行異議之訴能否引起執行程序的中止？

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執行程序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之規定：“案外人異議審查期間，人民法院不得對執行標的進行處分。”同時該解釋第二十條規定：“案外人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規定提起訴訟的，訴訟期間，不停止執行。”上述司法解釋規定得十分明確，案外人提起執行異議，引起執行的中止。執行異議的審查完畢，執行異議被駁回后，執行程序自動恢復，執行異議之訴不引起執行中止。

[注釋]

①<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法>第二百二十五條 當事人、利害關系人認為執行行為違反法律規定的，可以向負責執行的人民法院提出書面異議.當事人、利害關系人提出書面異議的，人民法院應當自收到書面異議之日起十五日內審查，理由成立的，裁定撤銷或者改正；理由不成立的，裁定駁回.當事人、利害關系人對裁定不服的，可以自裁定送達之日起十日內向上一級人民法院申請復議.

②<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法>第二百二十七條 執行過程中，案外人對執行標的提出書面異議的，人民法院應當自收到書面異議之日起十五日內審查，理由成立的，裁定中止對該標的的執行；理由不成立的，裁定 駁回.案外人、當事人對裁定不服，認為原判決、裁定錯誤的，依照審判監督程序辦理；與原判決、裁定無關的，可以自裁定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③肖建國.論執行標的實體權屬的判斷[A].執行實務與新類型法律問題研究[C].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10，1：142.

D923

A

2095-4379-(2016)27-0064-02

張蘇香，山西省好藝中等專業學校教師，山西佳鏡律師事務所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