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侵權責任問題研究

曹　興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北京　100029

?

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侵權責任問題研究

曹興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北京100029

2016年7月23日下午，北京延慶區八達嶺野生動物園發生一起老虎咬人事件，造成一死一重傷，事故發生在當事游客自駕游過程中，游客私自下車后受到老虎攻擊。各界對于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的侵權責任歸責原則存在一定爭議。

動物園動物；侵權責任；過錯推定責任；無過錯責任

視頻資料顯示，北京動物園老虎傷人事件發生的原因在于，女游客下車的行為是對自身安全的忽視，可能還存在著對安全地帶的誤認，但其并未對老虎實施挑逗、毆打行為，故不構成故意或重大過失。退一步講，即便是事件雙方都具有重大過失，也不能免除或減輕動物園的責任。200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出臺，特別把這種情況進行了明文規定。本文通過《侵權責任法》第81條之規定，分析我國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制度制定和執行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解決措施，以便從制度和管理層面為游客安全游園提供保障。

一、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責任的概念及歸責原則

我國《侵權責任法》第81條明確規定，動物園的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園應當承擔侵權責任，但能夠證明盡到管理職責的，不承擔責任。從這條規定來看，動物園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承擔的是過錯推定責任，先推定動物園有責任，但如果能證明自己完成安全保障義務和管理職責的話，就不用擔責。與第78條的無過錯責任原則相比，減輕或免除了動物園的責任，使受傷游客喪失了得到救濟的機會。

(一)無過錯責任原則

無過錯責任原則指在法律有特別規定的情況下，以已發生的損害結果為價值判斷標準，由與該損害結果有因果關系的行為人，不問其有無過錯，都要承擔侵權賠償責任的歸責原則。

無過錯責任原則歸責的價值判斷標準是已發生的損害結果，確定責任有無的依據是損害事實，有損害就有責任。實行該原則的要旨是加重行為人的賠償責任，使受害人的損害賠償請求權更容易實現，受到損害的權利能及時得到救濟。

在適用過錯推定原則的情況下，受害人不必舉證證明加害人的主觀過錯，而是推定加害人有過錯，受害人免除證明加害人過錯的舉證責任，轉而由加害人承擔自己舉證證明自己無過錯的責任，在無過錯責任原則的情況下，受害人同樣不用證明加害人過錯。但二者在舉證責任倒置的內容上大不一樣。實行過錯推定舉證責任在加害人，證明的內容是加害人自己沒有過錯；實行無過錯責任原則舉證責任在加害人，證明的內容是損害系由受害人的過錯所引起。加害人證明自己無過錯在實踐中尚屬可能，加害人證明損害是由受害人的故意所引起的實屬不易。這樣相比，無過錯責任原則對于受害人來說要比過錯推定更為有利。在實行無過錯責任原則的時候，并不是所有的行為人都沒有過錯。在很多情況下可以證明或者從損害的事實中推出他們有故意或者過失。法律確認的無過錯責任原則，是指主觀過錯不是責任構成要件，行為人無論有無過錯都應當承擔賠償責任。這樣就將行為人置于更嚴格的責任監督之下，把受害人置于更為妥善的保護之中。

(二)過錯推定原則

過錯推定原則指在法律有特別規定的場合，從損害事實的本身推定加害人有過錯并據此確定造成他人損害的行為人賠償責任的歸責原則。

過錯推定原則嚴格來講仍然是過錯責任原則，它的構成要件仍是過錯責任的四個構成要件。推定過錯原則的特殊性在于舉證責任的不同。一般的過錯責任原則的舉證責任在受害人；過錯推定原則實行舉證責任倒置，把舉證責任強加給加害人，加害人須證明自己無過錯，如果加害人證明不了自己無過錯，則推定其有過錯，因而承擔侵權賠償責任。盡管過錯推定責任原則與一般的過錯責任原則有所區別，但其本質沒有改變，其意義在于使受害人處于有利的訴訟地位，切實的保護受害人的合法權益，加重加害人的責任，有效的制裁民事違法行為。適用過錯推定原則從損害事實中推定行為人有過錯，就使受害人免除了舉證責任而處于有利的地位，而行為人則因擔負舉證責任而加重了責任，因而有利于保護受害人的合法權益。

二、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責任適用過程中的問題

針對動物園動物造成他人損害責任問題，我國采取了要求動物園承擔過錯推定責任的方式。隨著各地動物園動物損害事件發生頻率升高，第81條在法律適用過程中出現了很多問題。

(一)對受害人保護不力

由于賦予動物園以法律上的特殊保護，在歸責原則上處于有利的地位，動物園通常能夠提供盡到管理職責的證據，法院一般也會對出示的證據予以認可，故導致實踐中動物園大多數時候未被裁判承擔責任。遇有此等問題，各地通常的做法是從人道主義角度給予受害人一定補償，受害人的合法權益得不到有效保障，導致權力狀態失衡。因此，根據社會發展情況，結合對受害人保護的現實需要，反思和重構動物園動物損害問題顯得尤為迫切。

(二)事實和責任的認定標準不同由于侵權責任法規定的高度概括性和抽象性，導致不同地方法院在審理動物園侵權案件時，多采取個案認定原則，因法律欠缺可操作性，故而在裁判時過多的對動物園動物損害免責事由、受害人過錯、承擔責任比例等重要內容進行自由裁量，大部分案件中認定的事實不夠清楚，責任劃分也沒有依據。

(三)動物園的安全監管缺乏健全的法律規范和建設標準

動物園的建設沒有嚴格的經營準入和檢查制度，相關規定只有《城市動物園管理規定》，動物園行業規范中涉及到安全標準的只有2000年《動物園安全標志》一個。由此可見，即使是由于游客自身的疏忽而發生傷害案件，動物園在案件中仍然處于強勢地位，在相關配套法律規范以及保險制度未健全的情況下，《侵權責任法》第81條在一定程度上使受傷游客喪失了得到救濟的機會。

因此，如何有效地發揮侵權責任法的權利救濟作用，發揮法律引導社會生活、引導人們按照法律的指向行事的功能，對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責任問題有必要重新進行審視和思考。

三、建議與對策

面對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責任適用過程中出現的問題，應該以發展的眼光來看待，以辯證的眼光來看待，與時俱進，因地制宜，妥善解決，不斷完善。擬對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責任在立法、司法及理論實踐中遇到的問題進行分析，提出以下建議：

(一)動物園的動物致害和一般的動物致害沒有不同，不應區分動物園的動物和一般飼養的動物而適用不同的歸責原則，建議應刪除此規定。

(二)依據中國的相關法律規定，安全協議的簽署并不能成為免除園方對游客人身傷害應承擔法律責任的理由。根據《合同法》第四十條“提供格式條款一方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該條款無效。”的規定，即便雙方簽訂有安全協議，但其中免除園方責任，加重游客責任或者排除游客主要權利的條款，應屬于無效條款。

(三)根據《合同法》第五十三條亦規定“1.造成對方人身傷害的；2.因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對方財產損失的。”屬于合同中無效的免責條款。因此，安全協議中如有前述免責條款的，對雙方并不具有法律約束力。

(四)建立健全對動物園安全監管的相關法律規范和建設標準。在相關配套法律規范以及保險制度健全的情況下，應鼓勵動物園的管理方拆除圍欄，替換成挖壕溝，再把壕溝里放上水，在保障安全的同時又不影響觀賞效果，進入園區的車輛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改裝，不僅加裝防護網欄，還要在車上配備了應付動物發狂的應急工具，以期最大限度地保障游客安全。

(五)在老虎出沒的險境中，普通車輛本身就不是安全的掩護體，在行駛的過程中可能發生意外情況。綜觀上述做法，八達嶺野生動物園均未采取，客觀上發生了老虎傷人的嚴重后果，應認定其主觀方面存在著重大過失。作為管理方，動物園應該意識到這樣的游園項目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應該對各種潛在的危險因素充分考量并嚴防死守，確保游客的人身安全，否則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不管最終認定的責任在誰，但愿此類野生動物園里的“老虎吃人”悲劇不再上演，“凡盡善盡美的都不存在，凡存在的皆非盡善盡美。”已發生的悲劇令人痛心，愿逝者安息。當“血的教訓”能讓更多人為之警醒，讓規則成為常識、把安全記在心里，這個暑期才能從暴雨、高溫與意外中歸于平靜。

[1]王子晨.動物園動物損害責任問題研究[D].寧夏大學，2015.

[2]王格婷.秦嶺野生動物園游覽安全調查與對策研究[D].西北農林科技大學，2015.

[3]劉佳.動物園動物致人損害侵權責任歸責原則探析[J].商品與質量·科教與法，2011(1).

[4]張新寶.侵權責任立法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41.

D923

A

2095-4379-(2016)30-0180-02

曹興(1981-)，男，漢族，遼寧葫蘆島人，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2015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