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蘭

1977年,“瘦白公爵”時代的大衛·鮑伊。

大衛·鮑伊經典的閃電妝。

2002年大衛·鮑伊在倫敦演唱會現場。
大衛·鮑伊,1947年生于英國倫敦,華麗搖滾宗師,與披頭士樂隊、皇后樂隊并列為英國20世紀最重要的流行音樂巨星。
大衛·鮑伊有一首中文歌《剎那天地》。歌詞是林夕寫的,由香港歌手黃耀明一字一句教他中文發音。這首歌曲中,鮑伊硬朗沙啞的嗓音配著林夕縹緲遁世的歌詞,西方華麗搖滾與東方神秘主義碰撞,迸發出一種奇特的火花。“我祝福你,天地不過一剎那;我祝福你,一生一剎那……”如今聽來倒有點像鮑伊對自己的祭奠和挽歌。
2016年1月11日,鮑伊因為癌癥去世,全世界媒體爆發式地紀念他。自大學階段就瘋狂迷戀西方搖滾樂,并由此走上創作道路的歌手鄭鈞說道:“朋友圈一片老淚縱橫。鮑伊是華麗搖滾之父,驚世駭俗之祖。”
異色雙瞳的邪魅男人
大衛·鮑伊有著一雙極具藝術感的異色雙瞳。年少時被好友誤傷,導致他左眼瞳孔不再對光線產生反應,呈永遠的放大狀態。一只眼睛呈藍綠色,一只眼睛略現棕色。一雙“妖瞳”,分外地神秘與魅惑,仿佛就此奠定了他的底色。
年少時,他就預言過自己將來會成為超級巨星。1967年,他正式推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第一張專輯,走的是鄉村小清新的路線,但猶如石沉大海。鮑伊很失望,差點準備放棄音樂,他跑去學習啞劇表演,鉆研佛經,還參加了幾部藝術片的拍攝。
1969年,他發行第二張專輯《太空怪人》,終于開啟了明星之路。這張專輯中,鮑伊塑造了迷失太空不得返航的宇航員形象,正切中冷戰時期深埋在人們心中的恐懼與幻想。
隨即,鮑伊在電影、啞劇表演、文學、時裝領域接觸到的元素,逐漸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融合,綻放出艷麗的花朵。
1972年他作品中的經典形象“Z字星塵(Ziggy Stardust)”誕生了,那是一個幻想中的太空生物。鮑伊妝容精致,穿著山本寬齋設計的奇裝異服,以一種模糊了性別的打扮站在舞臺之上,男人女人都為他瘋狂,因為從未見過一個如此妖嬈華麗、雌雄同體、古怪又性感的歌手。
鮑伊本人的性向成謎,曾公開出柜,后來又宣稱自己是雙性戀,但也有人認為,這不過是煙霧彈,只為在當時博得驚世駭俗的效果。毫無疑問,他的策略是成功的,雌雄同體成為鮑伊魅力的核心,影響深遠。
從未停止改變的腳步
隨著名聲鵲起,鮑伊變得愈發另類,他離群索居,孤僻怪異。但這一切對公眾來說都成了致命的吸引力。人們搞不清,也不需要搞清到底是“Z字星塵”驚世駭俗,還是鮑伊離經叛道。但沒過幾年,鮑伊就親手“殺死”了這個形象。
1975年,他推出了新專輯《年輕的美國人》,將目標轉向他一向熱衷的美國市場。他把之前的形象顛覆了個干凈,一身正裝、梳著時髦的金發——新的虛擬形象將要誕生,那就是哥特式冷冰冰的“瘦白公爵”。
在曲風上,他從華麗搖滾轉向適合美國人口味的靈魂樂。原先音樂中對于現實的消極逃避也不見了,他吹奏著薩克斯風,唱著美國人關心的現實問題。老粉絲斥責他“變節”,新粉絲卻紛紛投向他。
這種說變就變的本領,讓鮑伊得到了一個稱號“搖滾變色龍”。其實這才是開始,他在音樂上的探索從未停歇。
在經歷太多喧囂后,鮑伊跑到柏林尋求安寧。德國的表現主義藝術、魏瑪時代的頹廢氣息、東西柏林城的分割,都帶給他異樣的感覺。帶著個性化的怪誕低吟,他錄制了“柏林三部曲”,他將自己受毒品、精神、婚姻等折磨的苦惱都寫進歌曲,這讓他得到充分的釋放,“自從掉入名人陷阱以來,這是我第一次獲得自由。”他說。
到了上世紀80年代,鮑伊的音樂從實驗性變得流行化。或者說他的實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切合了潮流。已年過三十的他,比別人更早一步邁入了剛剛開啟的迪斯科時期,他像那個時代的年輕人一樣,擦著油光光的發蠟,頭型梳得一絲不亂,歌曲也充滿著節奏感。有些樂迷抱怨,“為了追求改變,他連墮落都無原則地全盤接受”。
死亡是重獲自由
80年代后期開始,鮑伊的生活不再那么熱鬧。1999年,他出了生平最溫暖、最平和的一張專輯《時光》,那是人到中年后年齡對他的饋贈。
2004年,在一次演唱會上,他的心臟病發作,宣告這是他最后的一場演出。本該借此機會優雅地向觀眾謝幕,但在66歲生日那天,他又冷不丁地出了張新專輯。音樂節奏依舊迅猛,仍是硬派搖滾的派頭,但旋律憂郁,滿是回憶。此時他已遠離怪誕的形象,一派紳士風度,告別那些炫目的外殼,更多地領悟生命的意義。
就在去世前3天,他還發布了新專輯,在其中一首MV《拉撒路(《圣經·約翰福音》中記載的人物)》中,他臉上纏滿了布條,鉆進了一個木柜。木柜是什么,不言而喻。
但這僅僅是一個死亡的預言嗎?《圣經》里有拉撒路被耶穌從墳墓里復活的情節。有樂迷一語道破:“這不是宗教意義上的死亡挽歌,而是這個遲暮的美少年在癌癥的陰霾下,終于意識到死亡是一種解放的力量,他將重獲自由!”
綜觀鮑伊的一生,他是一個多方位的綜合體:音樂、文化、電影、時裝各個領域他都有涉及,還寫了很多的藝評。在屬于他的年代里,鮑伊引領了潮流,眾多的大牌設計師從他那里尋找靈感,全世界的年輕人都在模仿他的裝扮和動作。
《時代》周刊評價鮑伊:“他代表著時尚的本質:總是有別于當下,永遠進化著。”英國BBC也緬懷他:“如同一把傘,庇護那些與眾不同的人。”他的我行我素,各種大膽的行為,鼓勵了眾多與所謂的主流社會格格不入的人,令他們不會因此而懷疑自己的價值,能夠堅定勇敢地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