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殯儀師的等待

悅納

張彤在2015年11月28日的微信朋友圈里寫到：“我，25歲了。Thanks for your gift.”還有三張照片，分別是一桌豐盛的日本料理，朋友送的Dior香水，還有一本剛從照相館取回的生日寫真。

張彤是沈陽市回龍崗公墓的遺體化妝師，自從年初的采訪之后，我便和這個開朗、細心的姑娘成了微信好友。我很喜歡看她的朋友圈，那是90后少女內(nèi)心世界的縮影——精致的食物、仰視45°的自拍、“雞湯”文章的鏈接，還有略帶自憐的隨筆。這和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對自己的評價一樣，“我就是一個普通女生，過著平凡生活，期待著大家都想要的簡單幸福。”她有著同齡女孩身上所有的共性，但一條為“沈陽回龍崗革命公墓誠信服務(wù)窗口評選”拉票的留言，又顯得她是如此與眾不同。

今年9月，張彤提醒我關(guān)注騰訊視頻《魅力野獸》欄目，說有她參加的那期節(jié)目點擊量已經(jīng)超過了50萬。我打開百度搜索《魅力野獸》，首頁便是張彤的照片。這是一檔并不新穎的相親真人秀欄目，唯一的亮點是女嘉賓們都戴著面具，讓男嘉賓和觀眾都拋開顏值和身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解一個女生的內(nèi)心世界。

面具下的張彤細膩、優(yōu)雅，是男嘉賓最心儀的對象，但是在之后的錄制中，她無意中說出自己是殯儀化妝師時，原本牽著的手竟松開了。當(dāng)張彤摘下面具，即將離開欄目時，男嘉賓有些語塞，支吾地說：“當(dāng)知道你的職業(yè)時，我非常驚訝。盡管我很尊敬你能從事這項工作，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天天……跟……從事這樣的工作。”面對拒絕，張彤面有些沮喪，但依舊優(yōu)雅。

看過視頻后，我給她撥了電話，她說：“沒遇上合適的人，是因為緣分還沒到。”聽過她的話，我很感動，這樣一個年輕姑娘，心竟然如此強大，“一個對的人，應(yīng)該是接受自己的一切，也包括自己的工作。”這是一個少女最質(zhì)樸、純粹的向往。

我也開始反思，當(dāng)初選擇采訪對象時，總是想尋找一些“最美”“最苦”“最累”的人，然后在他（她）們通往“偉大”的路上以文助力。現(xiàn)在看來，殯儀化妝師對她不過是一份平常的工作，莫談“奉獻”和“崇高”，只因自己選擇，所以可以堅守。而這，才是《青工路上》這些平凡年輕人最可愛的地方。

電話最后，我和張彤約定這周來社里看看 “幫愛一對一”平臺上單身男會員的資料，嘗試在其中尋覓一位適合她的有情人。

（詳見本刊2015年8月A版《潤色最后的人生》）

你今年的收入怎么樣？

每月3000左右，盡管很多人不相信。

今年最讓你興奮的事是什么？

參加了騰訊視頻《魅力野獸》節(jié)目的錄制。

見刊后，你的生活有波瀾嗎？

好久沒聯(lián)系的中學(xué)同學(xué)在雜志上看見關(guān)于我的報道，才知道我做的殯葬這行。還特意發(fā)微信安慰我說，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以大大方方說自己做殯葬的。 我就感覺自己這方面壓力減少了很多。

你今年讀了幾本書，哪方面的？

《尸語者》、《人生》、《殯葬哲學(xué)與人生》。還有《公共基礎(chǔ)知識》，為了有一天能參加事業(yè)編考試做準(zhǔn)備。

你對明年有什么特殊心愿？

可以成為有編制的殯葬職工，遇見和自己有緣分的男朋友，家人朋友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