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的臉

梅莉

去年“十一”期間，我陪同先生參加了他的高中同學會。許多同學都是自畢業后就未再相見，一別20多年過去了。

有人說現在的同學會都變味了，成為一場比拼地位、金錢的擂臺賽。但作為一名旁觀者，我覺得這場同學會遠沒有那么勢利庸俗，還是以同學情為主線，不論是遠在海外缺席者發來的視頻，還是生意成功的企業家的發言，又或者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落榜者說起自己的打工經歷，大家都表現得真摯感人，沒有高高在上，也沒有自慚形穢，一切都坦坦蕩蕩。

而最讓我感興趣的是，觀察他們每個人的臉。

一群中年人，在我眼里最顯年輕的女同學和男同學恰好都沒有孩子，他們看上去至少比同齡人小5～10歲，根本不像70后。如此說來，孩子才是摧毀我們青春的第一殺手，因為孩子不單單是生下來就完事了，而是要操心勞神一輩子。

相對顯年輕的是那些工作與生活安定、幸福感強的同學，他們沒有大富大貴、春風得意，沒有開奔馳寶馬，也沒有換第二任或第三任妻子，只是過著尋常百姓的小日子，但是良好的心態與和睦的家庭，使他們的面容與體型都保持得很好。他們與中年身份很相符，體面、穩重而成熟，如詩如茶留有余味。

那位曾經的學霸校花，我見過年輕時的她，如一朵亭亭盛開的蓮，追求者成排。大學剛畢業就嫁給了一位高材生，兩人金童玉女，羨煞旁人。可如今她看上去比任何一位女同學都顯老，時間在她的臉上左一刀右一刀，處處留下掙扎過的痕跡。她婚姻上的不幸，我早有耳聞，但不知道她竟凋零成這樣。而當年班上最其貌不揚的女生，現在笑容最燦爛，她面對鏡頭，開懷大笑，露出標準的8顆牙。她一定過得很幸福才有這樣發自肺腑的笑臉，我被深深地感染了。

父母給了我們一張臉，美也好，丑也罷，原來都是可以重塑的。你的經歷、欲望、幸與不幸都明明白白寫在你的臉上。相由心生，人到中年，這張臉已經完全不是你父母當初所給的那張，而是你從青年到中年的心路歷程狠狠地搓揉一番后，重新又捏出一張新面孔。記得有首老歌中唱道：“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其實改變的又何止是月亮的臉呢？

換句話說，你選擇走什么樣的路，歲月就賜予你一張什么樣的臉。

（路凌摘自《泉州日報》2015年1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