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明白裝糊涂

陳墨

賬單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前不久，廣州市財政局首次要求市直部門公開政府采購預算，目前九個區公開的賬目卻有點“亂花漸欲迷人眼”：

有街道計劃花費兩萬七千元購買二十七個U盤，合每個一千元；有衛生局計劃購買兩個共計七萬一千七百元的“天價”路由器；還有三千元一支的錄音筆、兩萬元一株的樟樹、一百四十萬元一平方米的房屋租金……

對此，一些涉事部門向公眾解釋，千元U盤沒有獲得批復撥款、“路由器”其實是“下一代企業防火墻”的簡單名稱。之所以引發了公眾的誤會，“不排除有些部門或者街道的財務人員不專業，出現了差錯”。而且這只是預算，在實際購買中還會對定價把關哦！

該對“財務人員的疏忽”一笑了之嗎？內部賬目首次被公眾審視，公開者的不習慣、監督者的不信任，都源于長期的不透明。而這本該透明，政府采購不是青島買蝦，哪能隨意開價？

不該一笑而過的是，當真是財務人員的疏忽嗎？模糊的賬目為權力尋租提供了空間，厘清賬目其實是厘清權力的邊界。祈禱賬目模糊只是因為還不習慣透明，怕只怕，揣著明白裝糊涂。

宣傳單

蘋果地里的灌溉出水樁被紅漆刷上了“寶雞同興”的字樣，陜西省扶風縣永平村的百姓不樂意了：國家補貼的農業基礎設施，難道成了企業的私產？

按照寶雞同興果品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的回應，老鄉們似乎多慮了。出水樁印上公司名字，只是在上級來的時候做個宣傳，產權性質沒有變。

不買賬的村民多次阻擋刷漆，后來又告訴媒體，可無濟于事。如此執拗，事出有因。翻翻關于補貼的舊賬，去年，同樣在扶風，一起經銷商騙取家電下鄉補貼案開庭審理。

有農民提出，今年8月，國家為建設現代農業園區的項目，給果農補貼了價值五百萬元的農業設備，咋一直沒見到？負責果園的建設和農資管理發放的涉事企業回應稱，一百余萬元已經被用于水肥一體項目建設，其他的還在政府財政賬戶上。

對于經過一雙雙手最終發到自己手上的補貼，百姓有種天然的不信任。田間地頭的紅字，往往比紅頭文件來得貼近。刺激人們敏感神經的，是不知真假的廣告，還是那些根本沒有被廣而告之的信息？

眼下，扶風縣農業局辦公室已經責令該公司盡快抹去出水樁上公司的名稱，同時對這件事情進行調查。為多事的村民們點贊，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應該有監督。

【原載2015年10月14日《中國青年報·新聞眼》】

插圖 / 曬賬單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