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剛
扎依里早早起床,洗漱完畢,匆匆吃了口飯,便開著出租車奔走在路上。這是一輛新車,也是他的第二輛車。在安全局勢持續惡化的巴格達,這樣的新車好像不多了。他的第一輛車是在一次爆恐襲擊中損毀的,他正把車停在在一個集市邊上等人,突然一聲巨響,幸好那時他去解手,不在車上。
一天,一個背著書包的學生坐上了他的車。扎依里笑著問他去哪?那學生說去烏斯托鎮。扎依里立即發動汽車。“師傅,好像巴格達這種新的出租車不多了,這是新買的嗎?”學生問。“是啊!上個月剛買的。”扎依里笑著回應他。“這里都這樣了,為啥還要買新車,說不定啥時候就被炸壞了。”學生又問。扎依里沉默了好久,意味深長的地對學生說:“為了幸福的巴格達,為了我女兒。那天學校正在上課,突然旁邊的菜市場一聲巨響,學校的玻璃窗全都震碎了,女兒和其他學生們都跑了出去。一個青年受傷了,躺在學校的門口。女兒看見了,一邊喊老師一邊跑過去幫他捂傷口止血,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又是一聲巨響,女兒被震暈了過去。后來才知道,那個受傷的家伙竟然和暴徒是一伙的,他因為身上的裝置沒爆炸,被別人的爆炸裝置炸傷,瞬間感到恐懼便逃出了菜市場,跑到學校門口便癱在了那里。”
“你女兒怎么樣了?”學生問。“女兒什么都看不見了。”扎依里說。“那她是不是很悲觀?”學生又問。扎依里搖搖頭,說:“女兒很樂觀,她還告訴我,當伊拉克到處都是新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恐懼了,就要開始幸福生活了。她要我帶頭買一輛新車……我答應了女兒的請求,賣掉了那輛舊車,又借了些錢帶著她親自去買了一輛新車。”“那她后來知道他救的人是暴徒嗎?”學生問。“知道。”“那她不怪嗎?”“不怪,她說救他是自己的義務,巴格達需要這種不摻任何雜質的溫暖。”扎依里說。“可就算你買了新車,有什么意義呢?社會還是這樣。”學生問。“這是義務,巴格達是我們的,不是那些暴徒的,他們可以毀壞我們的家園,擾亂我們的生活,但我們必須要有自己的生活節奏和向往,我們還可以在這里重建、經營我們的家園,直到有一天,讓那些暴徒也懂得幸福的含義。”扎依里堅定地說。
第二天,扎依里照常出車。突然幾個安全警察找到他,笑著問他昨天是不是載過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是的,他本來要去烏斯托鎮,后來在一個警局那里下了車。”扎依里平靜地說。安全警察笑了,握住扎依里的手,對他說:“謝謝你,教育了一個暴徒,為巴格達避免了一次傷痛,他在警察局自首了。”扎依里突然一身冷汗,但轉過頭便笑了,他開足馬力往家趕,他要告訴女兒,追求一個幸福的巴格達,已見到了成效。
王容摘自《你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