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滿天的醉人歌曲

讓我魂牽夢繞的筆架山是坐落在黑龍江東北部的一座農場的場名，從哈爾濱駛向煤城雙鴨山的途中必過這里。同這一地區的群山峻嶺相比，筆架山不過是從地面隆起的幾個山包，遠遠望去形同舊時文人案頭擱筆用的筆架。火車道把近200平方公里的偌大筆架山農場分為南北兩塊，一條東西流向的幸福河依山而過，成為農場北面的天然分界。“文革”期間，身為公安部機關干部的我被下放到筆架山“五七”干校，與干校的知青結下了深深的友誼（圖左為作者）。

筆架山“五七”干校由來自北京的干余名公安部下放干部和數百名下鄉知青共同組成，朝氣蓬勃的知青為干校帶來了生機與活力。那時，干校的知青來自三地：當地雙鴨山、浙江寧波和北京知青，北京知青人數最多共258人，是公安部機關干部的子女，他們響應號召上山下鄉接受教育，同父輩們在干校同走“五七”道路。北京知青生長在首都，又多是在父輩工作的“大院”長大，耳聞甘染見多識廣，素有政治抱負。他們不講究衣著，穿著父輩們或蘭或灰的寬大衣褲，一口純正的北京話令當地人目瞪口呆：這同電臺里的人說話一樣啊！

東北的秋、春兩季極短，國慶節飄雪花，冬去春來很快即到了嚴熱的夏季。夏天最難受的是蚊蟲叮咬，蚊子隨著太陽升起即從滿地的草叢中跑出來，多到你在空中一抓一大把，往腿上一拍，滿手掌都是血。過了晌午，一種很小名叫“小咬”的小蚊子，隨著風像霧一樣任憑你走到那里總是圍著你轉而揮之不去。它喜歡光顧人臉凸起部位，如鼻尖、眼皮、耳朵邊。為了對付小咬，人們頭上戴一頂蚊帳做的紗帽，雖然解決了小咬叮臉，但卻讓人原本干體力活就大汗淋漓時更加喘不過氣來。有的在臉部涂抹防蚊藥水，這種藥水對驅趕蚊子作用不大，卻對人體極有害：味濃烈刺鼻，皮膚過敏者臉部紅腫面目全非，遠遠看去以為是個陌生人。在戰天斗地無所畏懼的火紅年代，這種小的兒乎看不見的“天敵”讓人很無奈。無奈之下也有樂趣，北京知青創作了“小咬如霧蚊如煙”的妙語。

干校的勞動有農忙沒有農閑，緊張的春種夏鋤秋收后，大隊人馬冒著風雪到幾十里外的深山撈柴。有一次，一名有才情的北京知青啃著凍饅頭就著雪水吃午飯時，突發創作靈感，即興寫了一首《雪山撈柴》詩，一名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雙鴨山知青當即譜了曲。撈柴收工時，已是紅霞滿火，在一桿獵獵紅旗指引下，十幾輛滿載的馬車后面一隊撈柴人軍緊隨，那是一道流動的北國壯麗畫卷。此時，知青隊伍里忽地唱起了令人心醉的自創歌曲：“紅旗下，雪山撈柴景如畫；景如畫，風雪只當輕騎跨……”

知識青年下鄉是“文革”年代的產物，是一道中國特色的風景。當年“五七”干校的北京知青曾重返那塊流下汗水的多情土地，撰寫了真情實感的精彩文章。一代知青，經歷過苦難，見證了輝煌，他們成為當今時代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