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真真,導演,主要作品有《女人那話兒》《六樓后座》《分手說愛你》《被偷走的那五年》等,曾獲 “香港電影金像獎最杰出青年導演獎”等獎項,最新作品為《消失的愛人》。
相較普通人對導演職業的想象,黃真真的形象確實較具顛覆性,一頭摩登的黃色短發,一身帥氣的皮褲配馬丁靴——當這種形象遇見《女人那話兒》等極具話題性的影片,在媒體的報道中,黃真真便被過度解讀化地打上了太多標簽:“女權”“前衛”“另類”……
面對這些標簽,黃真真沒有一一否認。但在我們對她的采訪中,遇到與此相關的話題,她會輕快地回答過去。而對事關導演創作的問題,她的興趣明顯更濃郁,回答更深入。
“黃真真的氣質”
難得的閑暇時候,黃真真喜歡看書、看電影。正在影院上映的電影,她差不多會看全,“我要研究一下市場和觀眾是怎樣的”。她還喜歡看一些非主流的電影,比如說著說著話就跳舞的印度電影,還有意大利、西班牙的電影,“他們拍戲的方法熱情,沒有那么理性,不會把什么都說清楚,但他們在用感情拍戲。 ”
她欣賞的導演有馬丁 ·斯科塞斯、費里尼、張藝謀。還在大學時,張藝謀便是她的偶像。她最喜歡張的《秋菊打官司》。
遇到電視里在播自己的作品,黃真真也會看下去。她覺得自己從前的作品在技術上還不純熟,但卻一直具有黃真真的氣質。這種氣質在她的作品里逐步成長,終于成就了現在的黃真真。
她對“黃真真的氣質”的定義是,“她一直想把人的單純和真實拍出來,用那種真實的表達方法。 ”“她表達的東西希望跟現實和人性具有聯系,希望觀眾可以從中發現生活的真相,面對自己的內心。 ”
在黃真真眼中,一個好導演就是一個好廚師,“好導演會有自己獨特的風格,這是其他導演無法 copy的,這就好像你吃了一道菜,只有這個廚師做才最好吃,另外用再多的廚師,也做不出這個味來。 ”
她對自己的評價是,“我當然是個好導演,不然我不會做導演。 ”說完,她哈哈哈哈地笑起來,“其實我蠻謙虛的,我是個有潛力的導演。”她的嗓音略微沙啞,連著兩個哈哈是她笑聲的特點。成名之前,她還學過表演,做過電臺 DJ,但都覺得不適合,最后專門去紐約學了導演。
不想當監制的編劇不是好導演
在黃真真新作《消失的愛人》的海報上,有句醒目的宣傳語:“被懷念的靈魂,從未離開過。”這是一部定位為愛情和懸疑的影片,帶有奇幻的色彩,“一次雪山意外中,凱峰痛失愛妻秋捷。為了尋回消失的愛人,他嘗試了各種招魂方法。令人意外的是,秋捷的靈魂真的回來了……”
如果用通俗的說法,《消失的愛人》可以歸為“鬼片”的類型片。而因為長年一個人在外拍片、住酒店,黃真真一直對“鬼片”比較抵觸,非但平時不看,還多次對外宣布不拍“鬼片”。
2014年,黃真真的父親去世了。“因為我爸走得突然,他妻子就是我繼母接受不了,每天總想著我爸的靈魂還在,還和他說話,老公你吃早餐了嗎,老公我現在去接你女兒……”“我覺得蠻感動的,因為懷念一個人,就想象他還存在,其實他的靈魂到底在不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他的愛仍在。 ”
在拍攝《消失的愛人》時,黃真真看了許多懸疑驚悚片。“拍攝時印象最深的是妻子魂靈回來的那一刻,我在拍攝現場都有些震驚,就像我父親突然坐在旁邊的座位上一樣,你一抬眼,發現他依然在這里,這種感覺太神奇了。”因為親情的力量,她打破了自己的禁忌,并且坦言“這部片讓我喜歡上了創作懸疑的感覺”。她現在對《消失的愛人》的感情是,“這是一部幾年之后還能拿出來的電影,它是可以流傳下去的。 ”
為了導演電影把自己豁出去,這對黃真真遠非特例。還在紐約的時候,為了有資金拍攝自己的劇本,黃真真曾在他人的建議下投資股票,虧得差一點破產,實在無奈之下,她利用手中最后一張信用卡透支了六萬美元,這才拍出了首部長片《留下買路情》。
就是后來讓黃真真聲名鵲起的《女人那話兒》,拍攝資金也曾是個難題,只得拿著劇本去申請政府基金。結果基金沒申請下來,劇本卻被黃百鳴一眼看中,成了她的投資人。
也許正是這些經歷所致,黃真真拍戲時很為投資人考慮。“我當導演的時候也是監制,一邊花錢又一邊管錢,我希望老板拿錢出來便能賺錢。 ”除了監制,她還總是自己的編劇。“我覺得一部好電影,第一要有好劇本,第二要把故事講好。 ”“我從來都希望自己的戲由自己編劇,這樣我剛創作時就能想到畫面,就可以從頭到尾、從里到外地更了解劇本,把我的想法表達得更透徹。 ”
從《女人那話兒》到《完美嫁衣》,再到近年轉戰內地的《被偷走的那五年》等作品,黃真真做到了每部電影的風格迥異卻又始終保有她的氣質,這是很多導演難以做到的。對此她的解釋是,“作為一個導演也好,作為一個演員也好,都應該不停嘗試新的東西,尋找自己新的一面。 ”她還說,只要感覺來了,條件又允許,她的下一部作品既可能是科幻片,又可能回到《女人那話兒》的類型。
我不知道他們為何說我另類
采訪黃真真,不提到兩性情感的話題似乎不可能。在許多媒體對她的解讀中,她的兩性情感觀占據的版面,經常超過她的電影觀本身。在《女人那話兒》《男人這東西》引起巨大反響后,黃真真曾一度成為各類兩性談話節目特別受歡迎的嘉賓。在好搜百科對她的介紹里,特別分項了一個人物語錄,其中不乏“做愛就像運動,高潮就像蹦極”這樣的吸睛之句。
其實《女人那話兒》的由來是這樣的。還在紐約時,黃真真發現她的外國朋友都以為中國的女性仍然保守地站在男性身后。回到香港后,她和女朋友出去喝酒,又發現當她們談論男人等話題時,周圍的男人會很感興趣地偷聽。“那我就覺得,女人心中想的東西,可能很多男的有興趣聽,不如我就拍一個這種主題的紀錄片。”她的初衷是拍給外國朋友和男性觀眾看的,讓他們了解中國的女性在怎么看男性和看世界。
而《男人這東西》則是隨之而生的產物,還是黃百鳴投資,拍完了還沒開剪,因為《女人那話兒》上映后并沒賺錢,就被黃百鳴喊了停,直到《女人那話兒》獲得關注后,黃百鳴才把她拍的影像交給另外一個人去剪,剪完了出 DVD。這也是《男人這東西》效果“有點像電視”的原因。
至于媒體貼在自己身上的“另類”“女權”等標簽,作為一個從業多年的導演,黃真真的態度明顯是可以理解和接受,但不認同的。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覺得我另類,其實《女人》《男人》那些電影,我只是將真實的生活搬到了藝術中。我近年拍的電影,包括《閨蜜》《傾城之淚》等,表現的都是樸實的感情。 ”“我不知道他們說的女權,是不是女性就比男性更厲害,但我電影中的女性不是女權,只是比較獨立。我覺得我也不是女權,我是個獨立的女人,不喜歡靠男人,要去找生命中自己要做的事情。 ”
說到這里,她又哈哈哈哈地笑起來,“但我非常喜歡男人,我是感情好豐富的一個人。”她還不假思索地補充,“這個世界沒有男人,女人就沒有生存的趣味。”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將這句話單獨拎出來,再配上黃真真說的字樣,產生的效果肯定也會很吸睛。
Bloom×黃真真
Bloom:《消失的愛人》是你和他人合作成立的真恒業公司的第一個電影項目,身兼導演和投資人二職,和單純的導演身份相比,你的工作和心態有沒有隨之變化?
黃真真:現在開了公司,又多了一幫團隊,我肯定會想得更多。如果說以前每天可以睡八小時,有假放,講完了自己的項目就可以停下來,那么我現在每天只能睡五小時,沒假放,講完了自己的項目還要講其他項目。但我的心態不會改變,我以前那么踏實拍戲,才有現在這一點點成績,我必須跟以前一樣踏實。
Bloom:日常生活中你是個怎樣的人?
黃真真:我是個比較兩面的人,在外面好活潑好多話說,回到家卻不太愿意說話。我喜歡喝點紅酒,想想東西,這對我非常重要。我白天跟人開會、說話、做訪問,晚上要平靜下來,走進自己的思考。我還喜歡去海灘,躺在海灘上睡覺,那時候我很享受。
Bloom:你在導演之路上走了十八年。這一路走來,你有怎樣的收獲和感受?
黃真真:對我最重要的時刻,就是為了拍戲而炒股和透支信用卡的那次,當時我好痛苦,背了好多債,但我最終爬了起來。后來我來內地發展,就是有人找我拍電影,我便獨自跑了過來嘗試。一個人只要倒下了還能站起來,那TA以后做什么都不會害怕。
Bloom:在兩性情感上,你對盛年女性有什么建議?
黃真真:一個成熟的女性,要有自己獨立的生活,還要知道男人和女人都有缺點。我覺得好多女性越成熟了,就越覺得自己看得清楚,也越覺得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其實越成熟就越應該自然、單純一點,應該懂得如何欣賞男人,這樣大家一起才會開心、和諧。
帥
或許,會有越來越多的女性喜歡上用“帥”這個形容詞,形容自己。
曾經,“帥”有太多性別成分在,略顯乏味和膚淺。在男權語境里,這只能形容優質男性,而且通常是外形。
不要誤會,如今的雌雄莫辨,不代表性別模糊。如果,“帥”于男性僅僅是視覺上的高、大、上,于當今的女性,更多的則是神態和氣韻,是生發自一個女人骨子里的性感和灑脫。
僅僅是從外型上,能塑造女性“帥”氣的元素很多。比如,剪裁利落干練的小西裝、嵌拉鏈的機車皮夾克、體感巨大的繭型外套,又或者是德比鞋和寬腰帶,諸如此類,大概如今的時尚雜志已經傳播的足夠多了。
但內在這東西,實在是靠修煉。
一份灑脫的情懷與干練的氣質,才是要帥起來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