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長與生之厚

人在世上，總想活得長些；大多數(shù)人，還求活得好些；少數(shù)人，更求活出精彩來。這就有了生命的長度與厚度。

“長度”很簡單，就是年齡、壽數(shù)，一個數(shù)量概念，沒什么可多說的。

而“厚度”，內(nèi)涵就豐富了。人生觀不同，對“厚度”的理解也不同。譬如從政的，有認為“厚度”與官階成正比；有的卻認為，口碑越好，其生命厚度才越大。從商的，有人認為財富積累與“厚度”成正比，有的卻認為，“商德”第一，商德越能滋潤人心的，商人生命厚度才越大。從文的，有人認為“厚度”與著述成正比，有的卻認為不然，要看著述是否“傳得開”，是否“留得下”。

社會上一直有這樣一個說法：生命厚度，與生命長度無關。也就是說，只要活得有質量、有成果、有影響，活多活少，無所謂。這個說法，贊同的人很多。不過也有人說：什么“生命的厚度”，這都是你們閑人的標準，我們老百姓活著就是活著，沒什么厚啊薄的。更有人說，生活本沒有那么多窮講究，活得好、活得長，就是第一位的東西！

于是，有人告訴我這樣一個真實故事：某老者在他漫長的生涯中，受到了許多不公對待，對那些不厚道之人，他一直耿耿于懷。退休后，他心心念念，就是與那些不厚道之人“比壽”。在他看來，自己以前活得窩囊了，現(xiàn)在要以另一種方式補回來；以前輸了“厚度”，現(xiàn)在要贏“長度”。他注重養(yǎng)身，果然活過了一個又一個“對手”。每次收到“對手”訃告，他都是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去參加追悼會……

這故事聽得我驚心動魄。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人如此看待生命的長度與厚度，也再次豐富了我對這一命題的認知。不過，最使我欽佩與信服的，還是前不久過世的俞吾金教授的一段心語。他享年66歲，這是個令人惋惜的壽數(shù)。可俞教授在被診斷為腦瘤后，他給自己的同學發(fā)去了這樣一條微信——

“生命的價值，常常不是以她的長度而是以她的寬度和厚度來衡量的。黑格爾曾經(jīng)說過，玫瑰燦爛綻放的瞬間，并不遜色于高山的永恒。”這是與我同齡的哲人之言。我以為，這也是最接近真理的。

（圖片/徐寅山/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