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開林在3月29日的《解放日報》上撰文指出,初春時節,反腐的清風終于刮到美術界來,大多數畫家的潤格直降30%,訂單銳減。官員受賄,太多的現金會讓他們左右為難,藝術品既可養眼,又可升值,頭腦精明的貪腐官員對藝術品青睞有加。我認識一位中不溜的畫家,用排筆刷牡丹,一年能夠凈掙幾百萬。他上午睡覺,下午刷畫,晚上找樂子。他畫的牡丹形態大同小異,總是在繁花密葉問點綴幾只蜜蜂。我問他為何不畫蝴蝶,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富人看漲不看跌,貴人看升不看跌,蝴蝶的‘蝶’字讀音不吉利。蜜蜂就不同了,誰都喜歡甜蜜,誰都希望登峰造極。富人、貴人忌諱特別多,我得處處留神。”中國古代畫家只有趙佶富有,因為他貴為天子;只有趙孟頫富有,因為他官居一品。其他的大畫家,顧愷之不富,閻立本不富,吳道子不富,張擇端不富,王冕不富。笑笑居士文與可,“湖州竹派”的鼻祖。蘇東坡對文與可的墨竹贊不絕口,夸他“先得成竹于胸中”(胸有成竹的成語即由此而來)。這樣的大畫家,盡管還做著宮,也未致富。文與可不是一般的窮,而是“極貧”。文與可畫的墨竹,不是精品絕不出門,不是好友和君子絕不贈送。這樣的畫家怎么可能高產?怎么可能賺大錢?王公貴族對他的墨竹求之若渴,文與可依然矜持,藝術家的風范半點也不肯丟。清代畫家鄭板橋作品潤格不低,有時他瞅著買主不順眼,就故意開出天價,拒絕對方。“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他的這首詩透露了個中消息,大畫家良知灼然,最令他揪心的是民間疾苦,而不是大把大把的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