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你的信只剩下最后幾封

楊欣妍

Z先生，我們的時光就像一顆包裹花瓣的透明琥珀般漂亮，所以我從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時間里幾近收尾。

按照時間的軌跡，這封信補給2014年的9月。

高二新分的文科班，我認識的人寥寥無幾，除了以前的同班同學和文學社認識的女生，大概只和你有那么一點兒交集了。

我總是說不好我們是怎么開頭的，大概就是開學第一天的中午，我的Q號被盜了，找回來后看到你給我發(fā)消息問是不是被盜號了，就順便跟你聊了幾句，把你的數學作業(yè)提前預定了下來，還說，“以后數學作業(yè)寫完都給我。”

第二天下午，班主任把整個班級的位置做了完全的調動，我坐到了第一排，跟以前在你后面的位置相比，離你不算遠但也不能直接說話。

周圍都不熟悉，我只能憑著連蒙帶猜的本領自己寫完了作業(yè)，沒想到晚上你給我發(fā)了消息，“你說過以后我的數學作業(yè)都給你的，今天你沒來拿，我覺得給你送過去也不好，要不現在拍給你吧。”

那時候的心情，我不知道是覺得你的話是好玩多一點，還是后悔自己寫了作業(yè)多一點。

其實仔細想起來，最好笑的是之后那次你給我作業(yè)，很隨意地走到我的座位旁邊放下之后轉身就走了，當時只是想，怎么還會有你這么別扭的男生。

我們的故事，就是在那時快要開始的吧。Z先生，那樣的日子真干凈。

五月天在《笑忘歌》里唱，“屋頂的天空是我們的，放學后夕陽也都會是我們的。”

Z先生，這封信補給2014年的10月。

你在放十一小長假的時候把我喊出來玩，然后我們就各買了一杯奶茶去KTV唱了兩個小時的歌，雖然只有我們兩個人，但在那間中包里一點都不顯得無聊，因為你是麥霸。

你可以用QQ語音給我發(fā)唱歌的片段唱一個晚上，逛貼吧的時候你的貼吧記錄里全是在唱吧回復的帖子。我不喜歡一個人唱歌，所以那天下午，我唱的時候你陪我一起唱，剩下的時間，就聽你唱各種各樣的歌，記得那天你還唱了首很老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吧。

你唱的時候特別深情，KTV里燈光昏暗，突然就覺得你挺好看的。

我唱完了一首歌之后，你把我的奶茶舉到我可以直接喝的高度，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我直接喝，怕自作多情，尷尬地半天沒動之后你又放了回去。

Z先生，你肯定不知道，之后你說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嫌棄你的時候表情特別好玩，有的時候想起你會忍不住笑出來，就是因為你略帶一點委屈和笑意的眼神動人如春光。

牛欣欣在《燈塔》里唱，“就算沒有誰明白我許下怎樣的愿望，至少有你在身旁，我們在彼此身旁。”

Z先生，這封信補給2014年的10月中旬。

第一次月考之前，同桌的女生很八卦地對我說，“我跟你說件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點點頭，她在下一秒就很堅定地說，“某某喜歡你。”某某當然就是你的名字。

所以那天我是有意把寫給他的文章拿給你看的，那本有《給W先生的五封信》的小博被我?guī)У綄W校，一是想送給W，二是我想知道你看那篇文章時的表情。

把書給你之后，上課鈴打響時我特意扭頭望了你一眼，可是你不僅在那時候擺著一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樣子，之后把書給我也一臉的淡定。我很快就在心里把同桌的話給否定掉了，更何況，我覺得友情大概會比這個年紀的愛情長久，我不舍得去喜歡你。

可是你能給我解釋，那篇被我偷偷從你的本子上撕下來，現在被我夾在心愛的本子里的文章是怎么回事嗎？

那天是星期五，我爸出差還沒回來，放學時習慣性地讓住校的你下午來早一點陪我。

你說好，結果卻睡過了吧。等你的時候坐在你的位置上，順手把你寫文章的綠色本子拿出來翻看，那么厚的本子里只有寥寥幾篇文字。很容易就看到了最后一篇。

你說，“螢火之光怎與皓月爭輝呀，又或許，是時間的問題吧。就像我現在靜靜地看著你遞給我寫給他的信，原諒我心里翻江倒海。但還是必須強裝鎮(zhèn)定呀，即使我現在很怕。”

Z先生，那天我沒有跟你說我看了本子，整個下午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后來想想，大概從放下本子的那一刻起，我心里的人就變成你了吧。

你在第二天晚上給我發(fā)Q說喜歡我，說我像太陽給你溫暖，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喜歡還是以絕對的優(yōu)勢戰(zhàn)勝了害怕以后分開的小心情。

嗨，Z先生，我們的故事正式開始了。

梁靜茹在《情歌》里唱，“你寫給我，我的第一首歌，你和我十指緊扣，默寫前奏。”

Z先生，這封信補給我們在一起的這整整四個月。

你對我真的挺好的，突然就想細細地說說一直安放在我心里的小事情。

你中午留下來給我補過數學，我再怎么走神轉不過來彎也可以耐心地給我講題，有一段時間給我抄的數學作業(yè)里，甚至在每一道題旁都細細地用鉛筆寫了解題過程。

你會每天給我買早飯，給我留晚安。你細心到有一次天黑的時候，靠我這邊的路上有比較刺眼的電焊，你直接跟我換了個位置讓我別看，還替我用手擋住。

現在我的文件夾里還有一張我們聊天記錄的截圖，你說，“現在你是我學習的唯一動力了，我希望以后可以無憂無慮地帶你去旅游，買你想買的給你想要的。”

對了，臨近考試的時候你忙著復習，一兩天在教室里都沒怎么跟我說話，我給你留晚安的時候多發(fā)了一句，“你都沒發(fā)現我感冒了吧？”結果一直到第二天放學，我準備跟好朋友一起下樓的時候，你突然跟我說，“其實我一整天都想過去的，早上我才看到你的留言，找到感冒藥之后來學校想沖，結果杯子摔碎了，一天都沒買到杯子。”

Z先生，我的記性真好，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大概你都忘記了，那就只剩我一個人記得吧。

Z先生，那段時光是我生命里不可復制的絕版。

杜雯媞在《雕琢》里唱，“誰將桑田刻成湖泊，誰將日月畫成傳說。”

Z先生，這封信寫給現在。

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除夕到新年，你連一句新年快樂都不回我，虧我還在零點的時候扛著空間系統(tǒng)的瞬間崩潰給你留了言。

從那天到現在開學，你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如果不是每天中午、晚上和凌晨顯示的3G在線，我想我大概更會擔憂你怎么了。

我跟我媽吵架后發(fā)了好多人都問我怎么了的說說，你只是點了個贊，我別扭地給你發(fā)匿名消息，又把你的號刪掉，之后等了你一天終于又自己加了回來，加回來后你終于理了我一次，只是解釋說你太忙了。

有人說喜歡是時光開下的玩笑，我突然很擔心你只不過是送給了我一個玩笑而已。我不想打擾你，就看著你的號亮起、黑白再亮起，周而復始。

這是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用這樣的格式給一個人寫信了，本來想給你準備一份生日禮物，可是現在只剩我的獨白。

我懷念在一起的時光，僥幸覺得未來還能一遍遍溫習你的好。可是Z先生，如果要忘記你，大概也只是需要一段幸福和難過參半交織的漫長時光吧。

寫到這里，我看了一眼你的號，它很安靜地亮在那里，空間的訪客每天幾百人也再找不到你的頭像。

胡彥斌在《味道》里唱，“我想念你的吻，記憶中曾被愛的味道。想念你的笑，想念你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