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票房火暴，誰知水分多少

環球時報/2015-12-23/ 第12版面/娛樂·體育 /作者：本報特約記者 羅曉汀

在《尋龍訣》3天破6億的強勢助攻下，今年中國電影累計票房已突破420 億元。新紀錄背后，各種票房爭議現象也在刷新著業界和觀眾的三觀：“幽靈場”“買票房”“返點”“偷票房”和“微票兒”等各種票房“潛規則”逐漸公開化，這場局如何破解？

讓票房造假現象進入媒體視野的，正是所謂的電影幽靈場，即午夜時分院線排片場次爆滿，為的就是沖高票房，而實際上根本沒有觀眾。

暗中“做局”

今年8月，一些微博大V質疑《捉妖記》買票房，對此，安樂影業曾解釋，“公司的確使用片方付款的方式進行包場，但目的是進行公益放映”。無獨有偶，在10月4日《港囧》宣布“上映10天以12.8億元成為2D國產電影單片票房冠軍”之后，微博賬號“電影票房警察”曬出網絡購票截圖，力證10月1日在北京華誼兄弟洋橋店，從0時35分到5時50分，該影院在午夜時段放映了10場《港囧》，而前一晚已顯示為場場滿座。針對網友質疑，光線影業總裁王長田在《港囧》慶功宴上表示，“院線給正常的排片卻被誣蔑為買票房，我們從不會這么干”。

相對于極端的幽靈場，買票房與返點，早已成為中國電影行業盡人皆知的潛規則。所謂買票房，即制片方或發行方自己出錢購買大量電影票，再以贈送或低價售賣的方式讓影票流通到觀眾手里。2014年3月，名不見經傳的《英雄之戰》首周三天獲得4100萬元票房，不久之后，就流出《英雄之戰》制片方大量買票房的傳聞。負責該片營銷的蘭放承認，制片方的確采用了預售包銷的方式進行營銷，買票房的總額達到2700萬元之多，并坦言這么做就是為了保證影院的上座率和排片量。

返點則是制片方或發行方更改自身與影院43%和57%的分賬比例，通過讓利分成點數的方式，將本該屬于自己的票房分成返還給影院，從而提升自己影片的排片場次。2013年6月，《小時代1》上映時，影評人朱三衛曾在微博上將該片的返點協議公之于眾：“影片上映首周，片方花錢在眾多影院大量買票包場；影院排片達到40%給影院一個點，達到45%給影院兩個點。”

比上述行為更加惡劣的是偷票房。《大圣歸來》放映期間，就有網友爆料稱遭遇《小時代4》“偷票房”。即有些影院將那些沒有返點的影片票房，挪到有返點的影片上。

相比而言，“微票兒”這類做法相對透明。電商興起后，出現電商包場和超低票價等新形式。對于市場前景好的大片，電商都希望談下獨家合作，往往會投入幾千萬為票房保底，即先用會員價把票買回來囤著，再以更低價散出去。低價模式帶來的差價，則由片方和電商來支付。最早令“微票兒”曝光的，是《心花路放》和貓眼電影獨家合作，貓眼電影以幾千萬的投資為基本，由駐地人員和每家影院談判，對每家影院的場次都有相應要求。從此，電商成為中國票房游戲的新玩家。

同謀“定局”

“現在有首日不賣5000萬以上票房，三天能過億的電影嗎？”導演高群書曾寫下這樣一條微博。票房假象真要成為中國電影的新常態？

技術上確實容易實現。早有業內人士曝光，現在影院有一種雙系統模式：一家影院買兩套票務系統，一套負責影院日常出票，一套負責將票房上報國家。這樣一來，不管日常出票系統中打出的是哪部電影的票，只要在上報系統中稍微動點手腳，就很難被查出。對于一些擁有影院資源的片方，更容易進行這種操作。另外，造假成本低。片方和發行方只需交5%的專項資金和3.3%的營業稅，加起來僅8.3元成本就能制造出100元的票房。

誰來“破局”

在《港囧》傳出“幽靈場”丑聞后，10月14日，國家電影專項資金管理委員會頒發“關于轉發《電影院票務系統（軟件）管理實施細則》的通知”，文件規定：電影院（含電影票網絡代售商）須于每次售票操作完成后的10分鐘內將每張電影票的相關原始數據上報至國家數據平臺。但這份文件并不能解決全部的問題。比如鎖定黃金場次中間座位的這種“半包場”手段就比較隱蔽，難以被有效根治。

在電影上映初期制造高票房紀錄，可塑造大片假象，利用從眾心理，拉觀眾入場，在快下線時也可再沖擊一下票房。發行方也愿拿“好看”的數字來說事兒。不過當摻假的“票房神話”一次次被戳穿，不僅令任何票房神話蒙塵，最終損害的，還有觀眾對于電影市場的信心。長此以往，這種破壞行業規范的行為終將摧毀中國電影的正常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