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組詩）

康學森

之一：迷途

在秋天，

湖里蘆葦白了

田鼠慌著回家

母親的炊煙

開始誘惑一條船的歸途

我卻被這個黃昏擱淺

每天我都張望天空尋找飛鴻

每天我都耳貼大地傾聽回聲

每天我都呢喃你的名字

幻想滄桑的大樹結滿初戀的紅果

這一切都無法改變

厄運步步緊逼

假如是一個槍口

我有胸膛

假如是一個陷阱

我有身軀

我只有一顆自由的靈魂

我正在愛著

雖然剛開始

可我不愿就結束

這是一片闊大的草原

茅草遮擋著我卑微的靈魂

我熱愛飛鳥與綠樹

我熱愛羔羊與山坡

我熱愛女友畫筆下的蔥綠

她嬌小的身軀

還需要我雙臂的護衛

她門前的那條河

叫徒駭河

我答應寫給她的詩還沒有完成

命運，我屈服你了

還給我機緣吧

讓一顆風霜的心靈找到春天

讓荊棘退卻

讓羔羊歸到牧鞭下

讓小鳥的夢開始蕩漾

讓紅暈在友的臉上

一層層散開

夠了，我只要這些

只要有了

我就會到一個無人知曉的荒島

讓孤獨再一次

把我放逐——

之二：虹

遙遠的蘆葦叢深處

一片大水

是你的故鄉

你在一個雨后升起

歷經閃電霹靂和狂風

升起就不可一世的美麗

占盡人間七彩

天地之間

讓所有的花草蒙羞

有人用驚鴻說你

驚鴻就是被灼傷的眼睛

驚鴻就是突然加速的心跳

驚鴻就是讓一個人因另一個人

而茶思無味

虹的美麗肆無忌憚

讓任何遠看她的人

都失聲無語

之三：醒著的黑夜

黑夜吞噬了一切

我吞噬了你

潮水一次次

向礁石發動攻勢

啼血的鷗鳥

劃過受傷的天空

誰在暗泣如歌

誰的淚水

一次次激蕩著我的苦岸

我的青草呢

我的毛毛蟲呢

我荒寂的青春畫板上

等著你的畫筆調色

可你在哪里？

可今天我老了

蹣跚的步子邁不出華爾茲

皺紋里也不再有碧綠的童謠

今夜把我撕裂吧

耗盡我的所有傷痛

給我短暫的永恒

讓時間凝固

讓海洋失憶

讓空白成為空白

讓第二天的陽光

斜射進我暖色的窗簾

我會對世界再次彬彬有禮

說一句：你好，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