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我的紅塵甜美（組詩）

賀穎

你愛清晨六點的春宵一刻

一座城池

萬兩秋天

三千五百回誦經

六千條街道開悟

你愛清晨六點

的春宵一刻

我愛你體內

半醒半夢的水月千江

你的每個側面

都深藏一種感人的美

抬頭看一次

就慌得了無著落

熱烈的情愛

就如你的大部分皮膚

如緞帶

滑過年輕的子時

由于相愛

我們各自的兩條河

歸于一條

你用好看的手臂，從背后抱著我———

以便我愛你

以便我一再深入你的腹地

素食素衣

誘發的琴瑟

更適宜溫暖地抒情

一再淪陷

就是一再地承諾

此刻的誓言必定

可以為世事清熱解毒

況且還有好酒無數

供我們醉，供我們醒，供我在眼前的正午

表達你

比佛法還巧妙的香

上午或下午：玉蘭

暴烈的小妖怪

夜晚你是安靜的

反而在白天

你裹挾我，在你私設的紅塵中

深入探索

上午你是太陽光鑄成的劍

只遵循悠長的呼嘯

而我是你專有的幽微的律法，是一冊蔚藍的經文

在你火燙的十指中打開，閉合

雨燕在雨中，蒼鷹在山巒，飛鳥在飛

過我的故園

你在我內部

寫滿不受約束的天分

你過問我全部的三魂七魄。你偏愛護身符

被浪費的性命

都回來了

前一秒在劍鋒上鳴叫，后一秒

跌落進你眼里的一小片天堂

下午

你是半神展示的千頃田野

播種比喻

收獲理解

你的故事越漫長，我就越愛你這有心人

你的形容詞上總有一層酒意

無聲地吟唱危險的詩句

取出胸膛里

的琵琶聲

代之以流轉不息的隔世之愛

———再一次飛向

山巒

有所保留是多么羞恥

夜晚到來之前

只有越軌的肉身，才值得敬重與珍惜

空斷腸

趁醉意尚在

讓我婉轉談論茶的甜澀、酒的抒情

半生半熟的理想，以及窗外遲來的一場夜雨

———抱歉親

即開即落的木槿花是溫和的

緊靠圍欄的紫色的它

讓我緩緩傷心

———這無聲草木

如此知曉因果

而我只懂得用大水雕刻浮華

賣弄手腕上的銀飾

愛慕虛榮的溫存

在小路上奔跑

在檐下躲雨

在失眠的子時空空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