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基林 韓秀娟
讀厲彥林先生的作品,讓我印象最深的是鄉土氣息濃郁,地域色彩分明,文字質樸厚實,內涵豐富接地氣,讀后耐人尋味。鄉情,是一朵穿過時光間隙,扎根貧瘠的土地,經受生活的洗禮,盛開在他筆尖的愈開愈艷的花朵。他是沂蒙山人,是沐浴著沭河水長大的沂蒙山之子,山的厚重與倔強和水的靈性與激情和諧地統一到他的身上,表現得敦厚樸實。他牢牢把握時代的脈搏,用充滿激情飽滿的文字,表現家鄉的山水和人物。他是在文學園地中默默無語、辛勤耕耘的一位智者。悉心賞閱他的作品,你會感到迎面撲來陣陣淡雅清新的輕風。閱讀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在與靈魂高尚的智者傾心交流的旅程。每讀一篇,思想將得到一次熏陶和啟迪,感情得到一次升華。
厲彥林先生著作頗豐,我最先接觸到的是他的詩歌,樸實而厚重。后來再讀他的散文,文筆清麗灑脫。二者相得益彰,相映成趣。這得益于鄉土生活“基因”的滋養,字里行間充溢著他對故鄉的眷戀和熱愛。這使我不由得想起艾青的名句:“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正是這份深沉的愛,無形中讓文章在很大程度上打上了屬于他的,不可替代的印記。
厲彥林先生散文的境界韻味,給人一種平和淡泊、自然率真的感覺,是心與自然合一的人生境界的自然流露。如《夏雨中的村莊》通過對屋前屋后的樹木、樹上的鳥窩、樹蔭下的水牛、放羊的山娃、勞作的老農等等描寫,流露出對田園風物的由衷喜愛和深切依戀,同時還真實地描寫了自己的深刻的感受“在這樣的天氣里,獨步山野,欣賞不盡山村千姿百態的風光,滋長著無數穿越時空的遐想。”洋洋灑灑的筆意間,精細嫻熟的功力中,無不透視出對樸素自然的追求。沒有強烈的刺激,沒有濃重的色彩,沒有曲折的結構,不覺感情的潑灑,一切清清淡淡,依生活原樣描寫,但因其生活體驗真切深刻,故極富感染力。最為明顯的審美取向是他對鄉村那種溫和、輕微、樸實、潤暢之景物的感知及描寫,讓人感到一種大自然的天籟、地籟與人籟的和諧之韻。比如“我的腳步驚飛了一只被雨淋濕了翅膀的小鳥,幾滴水珠濺在了我的衣衫上。樹叢中,荷葉間,幾只不知名的鳥蟲在輕輕地叫著,不知在覓友交談,還是在尋找食物?一切生命在這神秘的荷塘,在這綿綿的雨霧里,萌發出一種難以言盡的渴求,或是期希。”(《風雨荷塘》)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槐花開,這是鄉村五月生動的寫照。“你看,房舍旁、道路邊、山崗上、水溝邊、荒地里……高低粗細的刺槐樹,綠葉間掛滿白色花冠,晶瑩、粉嘟嘟的槐花一穗穗地垂在枝頭。房舍、田地、道路和莊稼人,全都沉浸在槐花的清香里,一絲絲、甜甜的、淡淡的。”(《清淡的槐花香》)
厲彥林的鄉情散文,可貴之處是表現了思鄉懷舊之情,將過去、現在乃至對未來的希望很自然地融為一體。他的文字優美,美得如同串串珍珠閃閃發亮。這些文字能勾起每一個人童年記憶:那南瓜花里的螢火蟲,那池塘邊的聲聲蛙鳴,那麥秸垛后面的藏貓貓,那村頭熱乎乎“狗子你娘叫你回家吃飯”的呼喊聲……,字里行間,皆散發著鄉土最原始的,窖香一樣醇厚的情感。
法國杰出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司湯達曾經說過:“過于追求高雅的文筆,最終既引來欽佩,也帶來枯燥。”而厲產林的作品,始終沒有枯燥之感,給人的感覺是豐厚、情致而明麗的。固然有對過去的追憶,卻并非是一味咀嚼往昔的苦楚與酸辛,而是將自己的思路與筆觸始終置于農村發展變革的歷史進程中。把天文地理,風土人情和景貌氣象統統凝聚在同一畫面上,立體地呈現在讀者面前。追憶似乎很遙遠,但讀者讀來總感覺近在眼前。
厲彥林先生的語言風格,正好與所表現的生活內容相和諧。在暢達中又富含韻味,在娓娓道來中又不失莊重;在看似隨意中又峰巒迭起;在不刻意謀篇中又善于統籌把握,讀起來既舒展,又抓人。獨特的感受來自獨特的胸懷與情操,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語言的著力錘煉。德國作家歌德認為:“一個作家的風格是他內心生活的準確標志。”厲彥林是一位風格獨具、頗有創新力的作家,文學語言富含詩質的韻致。這種詩質美始終與生活的本真緊密融合,讀起來覺得非常自然、自如,毫無硬性灌注之感。
厲彥林先生雖然身居都市,但愛的根基仍在哺育他的蒙山沂水間。他熱愛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關注那里點滴變化。可以這么說,“追憶與希望,摯愛與真情”是鄉土散文的強勁的主線,成就了他散文特有的靈魂。“夜已經很深了。一輪皎月蹣跚地爬上窗前,一縷縷皎潔的月光透進屋里,好像飄舞的雪花,恰如娘那滿頭的白發。我的記憶,我的思緒,我的情感,我的惦念,都浸進這圣潔寧靜的月光里,溜回了那個我至親至愛的小山莊。”這是散文《凝望娘的白發》中的句子,所感人者,情也。組詩《沂蒙呀,我的沂蒙》中這樣寫著:”故鄉那令人落淚的記憶,即使經歷榮辱寵驚,仍是深藏心窩的一捧火炭”。故鄉,是作品的血脈,時刻給他帶來溫暖。“春雨是會說會笑的精靈,是律動生命的音樂。”他所表現的春雨隨著氣候幻化不同姿態、不同神情,演繹不同的內涵。由此寫出了他的千種心情,萬種雨境。在這之前,我讀過他的許多散文及詩歌作品,感覺每篇作品都是以深摯的感情澆鑄而成,落筆務在得情,愈盡味彌醇。作品幾乎從一開始就呈現出鮮明的創作風格,這些以寫鄉情生活為主體的作品確是當前應當受到肯定、歡迎的突出的典型之作。他的鄉情散文和詩歌也確有自己的獨特視角、獨特感受、獨特的表達方式。不是以旁觀欣賞者的角色出現,更不是那種冷眼搜尋者覓蹤獵俗的簡單記錄的文字,而是對淳樸的鄉情、鄉親的人物乃至于祖輩和自己賴以生存的這片熱土,抱有愛之不盡的純情與深深的敬意。這種愛意和深情延及母親般的土地上的草木山石乃至整個大自然。山川河流皆可入詩成文,秀筆所指,無不情趣盎然,給讀者帶來這一切本就是生命之根、水乳之源的感覺。他以離鄉多年的大地之子的身份重新感受鄉情,重新審視家鄉的一切,由此提升到一個更高的人性和美學的層面。
厲彥林的散文語言,其出色之處在于具象中的詩性。情景相生,借景抒情,有著特有的詩意美。雖生活化而不見雜,追求洗練質樸,力求做到有筋骨又有肌肉,肌肉在外而筋骨在其中。這種本質的把握與調控是很不容易的:它需要內在的美學選擇、豐富與銳敏的觀察、圓潤地駕馭語言文字的功夫。“無數條小路,蜿蜿蜒蜒地鉆進村子。路邊是大小不一的田地,茂密的莊稼盡情享受春天的陽光和春風的寵愛。麥稈粗壯、麥葉翠綠,就像擦了一層油,光亮亮的。小麥在風中你推我搡,正忙著躥個和灌漿,遠看似碧綠的波濤、飄動的綠綢緞一般,走近細聽仿佛正在竊竊私語,訴說沉睡了一冬的秘密和相互攀結、齊步成長的故事”。在《春天住在我的村莊》中類似的段落和句子可以說是信手拈來,讀起來從無刻意為之的感覺,而是自然天成,好象在觀察與感受中已經形成了“內部語言”,只待付諸文字了。不言而喻,這當然也取決于一種感情,一種修養,一種文學功力。
眾所周知,作者情趣的雅俗,決定著作品格調的高低。厲彥林的散文具象而不冗長,重細節但極其儉省。雖富抒情性,卻基本上是在對具象生活的描寫和感受中“注入”了抒情的意味。但散文仍然是散文,而且極富散文的特征,很少有將詩的形態直接引入散文的情況。這造就了他散文的豐富性與抒情性、生活化與詩質性的和諧統一,“奧妙”可能就在這里吧。出身鄉村的人,記憶的底片上總疊印著一個回味無窮的故鄉。盡管這個故鄉可能是個貧困凋敝、無人知曉的僻壤,但對故鄉的感情卻是任何名山大川、旅游勝地都無法代替的,它在心靈深處的影像刻骨銘心,一生抹不去、擦不掉。“故鄉是可哭,可笑,可嚎,可鬧,可淚流滿面的地方”(詩歌《我的村莊》)。故鄉,像母親的手掌,雖很溫暖,卻又很小、很窄。我把身心融入到家鄉的山水,懷揣這份纏綿和撫慰,擺脫這手掌的呵護,走向更為平闊的地方。這是一種尷尬,一種無奈,更是一種必然……
厲彥林的散文和詩歌處處流露出對家鄉山水的濃厚深情,崇尚大自然的天然之美。多年來,他一直渴望以“故鄉”為題寫點東西,但遲遲沒敢落筆。因為這個題目外延太大、內涵太深、負載太重。有史以來,關于故鄉的繪畫、歌曲、電影、戲劇、文學作品不枚勝舉。離鄉,懷鄉,鄉愁,鄉戀,鄉夢,望鄉,歸鄉……讓多少焦渴的心靈享受到綿延甘醇的溫暖與感動,甚至淚濕衣襟。故鄉是英雄而壯美的史冊, 故土情結是流淌在我們血液和靈魂中的DNA , 故鄉是大多數人人生的終極歸宿。故土情緒始終存活在他的靈魂中和綿綿的文字與記憶里。在這塊熟悉的土地上,我們畢竟赤身裸體地摸爬滾打過,村頭巷尾還殘留著我們粗劣、放肆的呼喊聲、打鬧聲。我們離開故鄉的時候,沒有帶走一把土、一件農具,只是揣著一撂記憶的相冊和厚厚的賬本。當真正想縮短自己與村莊的距離時,其實村莊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了。村莊的風物,村里人的風俗習慣和那些顯得落后的思維定勢,時常讓我們寡言少語、緘口難言。“他鄉難酣睡,只緣思故鄉。”(詩歌《人在他鄉》)。故鄉既讓我們親近,又讓我們陌生。所有寶貴的東西,都埋藏和屯積在靈魂深處。
父恩母愛,是一個永遠的話題。千百年來,描寫父母情的美文可謂浩如煙海。厲彥林的作品中對父親母親著墨頗多。母親的懷胎之苦,父母的養育之累,足夠我們感恩一生。他筆下的父母的形象是真實可親,刻骨銘心。我記得在讀他的《回家吃頓娘做的飯》時,感動得淚眼朦朧。由此深刻領悟了短篇小說之王莫泊桑說過的一段話:“一個作品的布局的巧妙不在于有激動力或者令人可愛,濯不在于引人入勝的開端或者驚心動魄的收煞,而在于那些表現作品的明確意義的可信的小事的巧妙組合。”作者在《回家吃頓娘做的飯》中寫道:“我在外工作近30余年,每次回老家,爹總是早早跑到集市上買回各種各樣的還沾著泥土、露水的蔬菜、水果。娘總會做上滿滿一桌子飯菜,還反復地勸說:外邊的飯不如家里的香,多吃點,多吃點!歲月滄桑,地老天荒。一年年走過來,我和幾個妹妹都長大了,爹娘也被歲月催老了。我深深地感到,只要獻給爹娘一句溫馨的問候,一個甜美的微笑,冷清的院子會立刻溫暖起來,平淡的日子會頓感五彩繽紛。為了生存,我們總習慣于步履匆匆。其實,不管你有多忙,都不要忙得忘記給父母打個電話。做為兒女,節假日回家吃頓娘做的飯,是一次幸福而快樂的旅行,是對逝去歲月的追溯和留戀,這源自對父母的牽掛和對濃濃親情的期盼;偶爾為娘做頓飯,那是對父母養育之恩的一種純樸、實在的報答,還可享受報恩的快樂,消除城市生活的煩惱和浮躁。
在厲彥林的很多作品中,濃墨重彩歌頌父母的養育之恩,字里行間傾注了對父母無限的感激懷念。“我知道,娘這縷縷白發,是無情的歲月風霜染白的,是不盡的操勞染白的。我從故鄉沂蒙山區那個偏僻的小山村,一步步走進省城。離老家越遠,思念愈重;離故鄉越久,眷戀愈深。常常捫心自問,娘含辛茹苦,青絲變成白發,我作為兒子到底應該為娘做些什么,怎樣才能對得起娘的養育之恩和一生的辛苦與操勞。在山野鄉村,在都市大街上,我看見滿頭銀發的老人,油然產生一種親近的情感。每當望見頭頂的明月或滿天白雪,心中滋生諸多況味和難以言明的思緒。”(《凝望娘的白發》)。父親一向沉言寡語,對我即疼愛又嚴厲。“蹲在地頭抽悶煙的父親,就像一塊黑礁石”(詩歌《祈雨》)。記得那時我在縣城上學。學校放麥假,趕回家幫著家人收小麥。“當空的烈日,就像粘在背上一樣,割不上幾壟小麥,就感到腰也要斷了。父親割八行,我割五行,我拼命地揮舞鐮刀往前趕,手心也被鐮把磨出了血泡。我很快趕上了父親。這時,我陡然發現,實際上我只割了三行,那幾行父親早已替我割了。”(《父愛》)此時此刻,有什么語言能夠表達我的感情呢?父親以這種默默無聞,寧愿自己吃苦,做千萬件好事也不吭一聲的行動,在我心里壘砌和樹立起人生的標桿!”
高爾基把文學稱為“人學”。在厲彥林的文章中,教人向善,與人為善,對人性的剖析和理解充盈于字里行間。這與家庭教育及成長經歷有關。“爺爺是大隊保管,有一年秋天,隊里的場里曬著滿地的花生,我披著月光給爺爺送晚飯時,順手抓了一把就吃,不料被爺爺制止了,還嚴厲批評了我:這是咱大隊里的花生,每家每戶都有一份,咱不能讓叔叔大爺戳脊梁骨。人生在世創個好名聲不容易呀。”(《家訓》)。長輩的訓導和愛造就了他正直善良的秉性。所以他“崇拜和欣賞莊戶人那艱苦勤勞、百折不撓、頑強拼搏的精神和質樸誠實、與人為善、寬宏大度的高貴品德,這就是民族的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民族的根。一個人從小吃點苦,經受經受艱苦環境的磨煉,接受點古典傳統的教育和熏陶,對于走好人生道路有很大益處。困苦是堅強之母,正直是道德之本。”(《家訓》)他對艱苦勤勞、百折不撓、頑強拼搏的尊崇和欣賞,在很多文章中都有所體現。
厲彥林的文章以純情飄逸見長,越來越多的讀者感覺到,讀厲彥林的文章,心靈會在真善美中筑巢,生命會走進圣潔的殿堂。近年來,他發表了大量的鄉土散文隨筆。他的《鄉情如酒》、《布鞋》、《煤油燈》、《享受春雨》等近二十篇散文隨筆入選到各地中高考試卷,成為人們爭相傳誦的名篇。中國教育學會主編的,承載著提升中小學生綜合人文素質任務的《中華人文閱讀》叢書,僅他的情感抒寫力作就選入了13篇。他的作品先后獲得“冰心散文獎”等多項大獎。家長、教師、在想方設法搜尋他的文章,學生在紛紛傳抄下載他的新作。
他的文章既有文學性,又有思想性。避開了說教的方式來傳達教育的核心理念,讓讀者在潛移默化中去品讀感悟,達到知善、愛善、行善的目的。縱觀其作品,內容涉及了理想、關愛、自信、愛國、勇氣、合作、寬容、尊重、教育、誠實、毅力、勤勞、環保、挫折、智慧、故鄉,友情、親情、童心、童趣、春夏秋冬、花草樹木、鳥獸蟲魚、山水風雨。文章的主題幾乎涵蓋了生活的方方面面。這些內容對于豐富學生的學識,陶冶情操,開擴視野,提高綜合素質,特別是人文素質,很有好處。在他的文章里,學生既可以欣賞到祖國的大好河山,又可以讓思緒伴隨文字到作者的家鄉去采風;既可以感受童真童趣,又可以咀嚼生命的意義;既可以體驗尊嚴的高貴,又可以體味寬容的博大;既可以為作品中感人的故事落淚,又可以被作品中善良的人格所感染。
厲彥林的散文和詩歌既具有比較傳統的一面,同時又具有很新的創新意識。“與時俱進”用在文學創作上當然也是非常必要的,他尊重傳統,合理地堅持與吸取傳統思想、道德乃至風習中優秀的東西。正確運用古典和現當代文學中經過淘濾的精髓與表現手段,來反映鐘愛的生活和思想感情。因而,既不一味泥古,又不從眾履今,始終堅守自己的悟性,自己對生活的理解,采用與之相適應的表現方式。“要寫作就需要清醒的頭腦”這是茨威格的經驗總結,絕不亂擺瑣碎的生活雜貨攤,更對當前某些所謂寫生活散文無意義的“過程化”盡量規避之;他的散文語言中有不少詩性成分乃至通感、轉意、借喻等等,增強了語言的活性與張力。但它們確是渾然一體 ,并無零碎堆砌之感。也就是說,旨在求新創作,而又避免當下散文中那種以怪為新穎,以看不明白為先鋒的傾向。我一直堅信,歲月是人生的段落和章節,藝術貴在真,真情是文學的乳汁和靈魂,在文字排列中關注歷史、思考社會、感悟人生。
在厲彥林的眾多作品中尤對《地氣重凝》印象深刻,它讓人讀到了懷想和留戀大自然的天然和地氣的純正。地氣伴隨著春天醒來,她的美麗無處不在,讓人耳目一新,滲入無色無形的空氣,腳步敏捷而輕盈,讓你聽到、嗅到,感覺到,體悟到身心被地氣撫摸、浸潤和包圍的縷縷慈愛與溫暖,從而神清氣爽。在城市生活久了,穿行在水泥森林,總覺得無根無落,身子越來越輕,頭腦越來越空,上不著天,下不觸地,好像要飄浮起來一般,沒了降落、抵達和棲息的地方。我們不清楚他腳下沾過多少泥漿,心中積淀了多少真情,才如此懂得民情和鄉事。他用情用心接收地氣,才扛得起風雨。老話說“人活一口氣。”這口氣肯定是地氣所積累的能量,涵養的元氣。
責任意識、憂患意識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一個特有的價值概念,是一種社會責任感和對人間憂患的悲憫情懷。厲彥林的很多作品都有著強烈的憂患意識。他用《小燕子的眼睛》(詩歌)尋找綠色,擔心《小河干涸》(詩歌)鳥兒們找不到家。這種強大的悲憫情懷的注入,讓文字插上了翅膀,更具穿透力,隨著心跳的頻率呼吸出深厚的韻致。他讓“那條河搬上了我的眼窩,亮晶晶地爬過臉頰。”這些年改革開放了,經濟發展了,人們生活富裕了,這個社會也顯得越來越浮躁和世俗,人間真情在枯萎,民族文化在流失。很多人不但不管他人瓦上霜,連自家的雪也懶得掃了,甚至最最重要的做人立身這一條,也拋到了九霄云外,人鬼、美丑、善惡、是非都分不清了。正是作者這種深深地憂患意識、責任意識,使得他的文章有了教人思索的厚重感和教人思考的哲理意義。
一個作家清醒的“定力”是至為寶貴的,而形成一種具有鮮明特色、獨具風格的散文作品在當前鋪天蓋地的散文產出中尤其可貴。在古今中外千千萬萬文學大師中,厲彥林時常集中研究某位文學大師作品的教育功能、德育功能,其意義無疑是深遠的。這類文字往往十分簡煉而沉摯,能夠表現你思想的深度與從容不迫的心態。用這樣的語言來表現鄉村生活,可謂水乳相融,正得其所。書寫自己熟悉并摯愛的鄉村生活,開創出具有鮮明風格的鄉土散文和鄉土詩歌這個領域,讓這清泉流水之音,傳送到山河內外。亦期待作者不避勞煩,傾情筆耕,進一步運用具有詩質內韻的文筆,寫出更多優秀的作品,給這個浮躁的社會帶來越來越多的質樸、清純。
當我們用欣賞的目光看待厲彥林先生詩文中的真、善、美,在厲彥林先生筆下美妙的文字間穿行,感覺如蝴蝶飛過花叢,我們的心靈也會變得芳香、潔凈,我們的生命也會變得圣潔、從容。每當讀到這些優美、流暢的語句,即便是再浮躁的人也會感覺到作者內心的寧靜,感受到心的節拍與大自然是那樣和諧,繼而被這種寧靜和諧所影響,內心也會漸漸安靜下來,不知不覺間遠離了塵世的喧囂,走進天人合一的境界。人的心靈廣闊瑩潔:“明凈如亂石積雪,高遠如長空片云。”讀懂他的文字,感恩著如此一篇篇、一首首散發著鄉村泥土墨香的精彩華章,從而鼓舞著人們用熱情擁抱生活,用激情去點燃希望。
(本刊只選了厲彥林先生部分詩歌作品,食饗讀者)
孫基林:中國著名詩評家、山東大學現代詩歌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韓秀娟:著名散文家,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