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春的詩 （五首）

○ 徐永春

行人被黃昏的鳥聲拋棄

你似乎找到了體現能量的詞

從你的眼睛向我的眼睛過渡：

花朵或石頭

住在初夏的感覺中

你哼著自己的小調，在時鐘表面的價值上

我沿著廣場的對角線穿過來

激動、迅速、目的明確

廣場的空地里有紫丁香

旁邊有一個低矮的塑料柵欄

你手腕輕快地彈你的長發

一只風箏在畫面上安頓下來

行人被黃昏的鳥聲拋棄

天空有味，一個青年男人平靜地打量你

像詞語的皮落在空地上，有些不可思議

幸福的嘆息多么輕微

幸福的嘆息多么輕微，透過生活的玻璃

像一對蝴蝶扣停在對面的裙子上

她的雙臂輕柔地觸碰，春天已藏起了它的尾巴

陽光多么祥和，多么質樸

我的眼神也不再慌亂，外面的世界慢慢暗了下去

深陷在笑聲里的謂語還未轉身，而愛情突然跑過來

眉毛上的汗珠閃閃發光，一朵美麗的玫瑰

站立墻頭，它的花瓣里有千里迢迢的路

一個孩子緊跟在一位婦人的后面，朝花心走去

陰影中，你見過它苦澀的芳香，那是我喜歡的氛圍

就像花園小徑，偶爾幾聲稀薄的鳥語，它唯一的

思想貫穿了那位女孩，披肩的長發留在光明的隱私中

貼近這輕微的嘆息，凝視良久

我數了數我的祝福，渴望一些事物永遠

我驚奇于我的想法，而你卻留了下來

很傻很傻的地米菜

你聽見春天的第一聲雷了嗎？當然

它還有第二聲、第三聲，那來自大地

與天空交媾的音樂，調動了小草

全部的情欲，深謀遠慮的白玉蘭開了

它不等葉子報到，率先為春天動容

蠶豆花開了，它的氣味是柔媚和玲瓏的白

豌豆花也開了，粉白、榴紅、藍和堇紫

復色的花瓣，像我語言的蝴蝶

親切地掠過綠色的睫毛，然后停留在

自己的嘴邊和額頭上，桃花和櫻花的反應

比往年慢了許多，在你從前的地方

在清明節到來之前，才脫下厚重的冬裝

用微笑把矜持打碎，它們重拾順序

與季節相愛，為陽光活著，讓一路走來

的每個細節毫發無損，憋得發慌的花瓣

從黑暗的光芒中爬出來，被鳥聲粗暴地穿過

在充足的光線里，這些高朋滿座的花

給了我許多感動的理由，明天，當花開遍野時

我惟一的乞求只有一次，做一棵很傻很傻的

地米菜，坐在山坡上，用潔白而細碎的花

慢慢回想，那徘徊在春天的一段愛情

小品·蝴蝶安享的美學

已經找不到回味多年前鄉情的線索

和媽媽菜的味道，一座城市

已經為我們殘忍地褪去

衣衫上的顏色，身體里的曖

再也無法寫下來，交給我們見過的

絢爛事物，我們汲汲于泰然

戚戚于那些窮形盡相的花，像一封

展開的尺牘，藏匿了情節

寓言里的小矮樹，此時沉默于蝴蝶

安享的美學，以及勞動的芬芳

在客舍青青的村莊，我遇見

一個人在妖媚的半畝方塘里撒網，打撈

徜徉水中的月光，還有連綿山崗

起伏的倒影，對我們而言

或許，那就是深藏不露的憂傷

聲聲慢

你不必模仿月色，哪怕只有幾點星光

還在肩頭閃爍著深深淺淺的藍

就像站在樹梢上的風

愛也好，離騷也好

更多時候，我供奉它們

以時光之醉、笑臉和內心的火焰

那個把捂住的春光掛在異鄉搖曳的人

只有在傾倒的黑夜，才像極一只鷓鴣

茫然失聲地叫著，聲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