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的視覺表現探析

賀宏福

（渭南師范學院，陜西 渭南 714099）

《秦時明月》系列動畫影片憑借其磅礴的歷史背景、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緊張凌厲的武俠場面、精美的視覺效果及其具有的中國特色等眾多藝術元素，獲得了良好的社會與經濟效益［1］。其電視版動畫取得了20億新媒體點擊，100項獎項，37個國家及地區發行等業績；2014年推出的電影版動畫《秦時明月3D電影龍騰萬里》，獲得了6000萬元的票房收入，同名游戲月流水總量也超過1億元［2］。在很大程度上，《秦時明月》系列動畫影片的成功與其視覺表現的成功是分不開的。該作品的角色、場景、鏡頭及動作等視覺表現方面，洋溢著濃郁的“中國風”并融入了時尚視覺元素，力求用現代化的技術手段展現中國文化，值得國產動畫學習和借鑒。

一、濃郁的“中國風”中融入了時尚視覺元素

在視覺表現方面，《秦時明月》系列動畫揉進了中國水墨畫的風格，融入了現代網絡游戲中的造型元素及其他時尚元素，使影片在視覺中既帶有中國水墨畫氣韻又帶有時尚氣息［3］。如動畫片中秦始皇嬴政的服裝設計，基本上遵循了傳統文化中皇帝服裝的款式和色彩，黑色的袍服，紅色的下衣，有利于表現特定時空中的帝王形象。再如雪女的角色造型，明顯地借鑒了敦煌壁畫中飛天的造型，其上身的裹胸與頸部的裝飾物，雙臂飛舞的白色薄紗，使她的造型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而且，該形象以現代的色彩理論為指導，選用白色與藍色作為主色，表現出冰冷與凄涼的感受；裙子底部還采用了當代雪花的裝飾圖案，這樣的設計既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觀念，又增加了時尚氣息［4］。當然，在其他角色設計中，創作者依舊堅持傳承傳統文化并融入現代時尚視覺元素的理念。如有些角色的裙子設計為雙層短裙，鞋子設計為高筒靴，利用古代祥云元素作為裝飾，等等。從動畫本體特征上說，盡管動畫具有濃厚的商業色彩，盡管動畫是傳播民族品質的載體，但動畫也是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藝術。畢竟傳統文化并不是孤立于現代文化之外而存在的，而是與現代文化一脈相承、相互關聯的。倘若《秦時明月》在視覺表現方面僅采用傳統視覺元素，可能會產生傳統視覺元素與觀眾審美需求相去甚遠而造成難以理解的結果，那么，就不會獲得觀眾的認可和歡迎。正是由于該片將傳統與現代的視覺元素相互融合，使之成為統一整體，創造出的畫面既具有強烈的“中國風”又具有時代感，進而拉近了影片與觀眾之間的距離，使之更容易獲得觀眾的理解和認可。

另外，《秦時明月》不拘泥于“照搬”傳統視覺元素，還運用現代色彩與情感的理論、鏡頭語言的理論指導影片的視覺表現，發揮出色調、鏡頭的作用，有力地增強了影片的視覺感染力，激發了觀眾的審美熱情。一般來說，視覺上的色調不僅可以渲染影片的氣氛，而且可以表現、烘托角色特定的內心情感，對于增強觀眾對畫面的視覺感受力，引導觀眾進入影片的深層審美均具有積極作用。在該點上，《秦時明月》基本上做到了。至于鏡頭的景別、拍攝方式等鏡頭語言的運用，則有些美中不足。如有些觀眾認為，《秦時明月3D電影龍騰萬里》似乎還可以從動畫電影中看出電視版動畫的影子，在鏡頭運用上存在不夠連貫、拖泥帶水、節奏緩慢的弊端。

二、先進的三維動畫技術手段營造新的觀影體驗

縱觀全球“合家歡”式的動畫影片，之所以能吸引更廣泛的觀眾，一個重要原因在于采用先進技術營造完美視覺體驗。這不僅是好萊塢動畫影片追求的方向，而且是《秦時明月》所追求的。在《秦時明月之諸子百家》中，創作者應用了多種新型軟件和插件。三維制作部分采用了64位3dsMax軟件，利用其更大的內存空間進行工作，支持制作規模更大的群體角色動畫，更大的場面，以及更多的細節。為了增強影片視覺上細節的表現力，創作者還使用到數字雕刻軟件，對模型進行細節的精雕細琢，然后采用法線貼圖技術表現視覺上更加豐富的細節。創作者還采用了巴西2.1版本的渲染插件，用來提升多核處理器的整體渲染能力，將圖像分辨率由標清級別提升到高清級別。在后期制作中還應用了電影合成軟件FUSION，把后期的序列幀轉向高動態圖像（HDRI），為調色精度的提高帶來更大空間和靈活性。

三維動畫技術手段在《秦時明月》中的應用，強化了場景、角色及其動作的表現效果。2014年暑期檔的《秦時明月》，因為具有了更加逼真的角色、宏大的場景、細膩的材質及精益求精的渲染，已經讓該片初具好萊塢大片的觀感，所以被很多觀眾贊譽為 “看不出是國產的動畫電影”［5］。在場景方面，電視版《秦時明月》一般運用所謂“討巧”的做法，如在遠景和中景的處理上采用手繪方式表現，只有在近景上才使用三維方式。采用該方法的優勢在于既能保證影片畫面的基本質量，又能節省開支，提高效率。而在電影版《秦時明月3D電影龍騰萬里》中，為了保證畫面在大屏幕上的精致，采用了全三維技術搭建“虛擬場景”的方式，建造了沙漠、雪景、樓閣等眾多三維模型，增強了畫面的立體感和空間感，從而為觀眾提供了更為真實的視覺體驗。

在角色方面，《秦時明月》采用卡通渲染技術、法線貼圖等動畫技術，使影片的畫面兼具手繪動畫的精美細膩。這種視覺效果是傳統手繪方式難以企及的。傳統動畫制作方式的角色設計，由于要考慮下游生產的工作量大小問題，因此設計的角色造型不能太復雜，或者說造型必須簡潔，圖案也不能太多，所以在視覺表現上存在很大局限性。而《秦時明月》采用三維動畫技術實現卡通效果，角色造型的復雜程度、圖案的多少和繁復程度不再對生產有太大負面影響，因此可以實現傳統手繪動畫制作方式實現不了的復雜、精美等視覺效果。如電影版《秦時明月3D電影龍騰萬里》，創作者為了女主角身上的一個飾品——小珠子的表現，甚至采用較為費時耗力的貼圖方式表現，從而在細節上給觀眾呈現出更加精美細膩的視覺效果。

《秦時明月》角色之“動”（包括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的成功之處在于武術動作的中國形式。在角色肢體動作方面，為了使動作更流暢，《秦時明月》采用了動作捕捉技術（該技術是通過鏡頭捕捉真實的演員做各種動作的數據，然后賦予虛擬角色并直觀呈現出來的一套軟件和硬件）。除此之外，該片專門聘請資深武術導演精心設計武術套路，以使片中的武術動作與角色性格相稱并符合中國武術形式。新技術手段的使用和武術人才的參與，使該片的角色肢體動作流暢且較生動。

即便如此，還是有細心的觀眾覺得影片的“服裝和身體狀態缺少變化，打斗場面不夠凌厲”，與國外動畫片相比還存在不小差距［6］。而在角色表情方面，《秦時明月》系列動畫則不盡如人意，主要表現在“影片的人物五官偏僵硬”［6］。面對作品，人們不難發現角色面部“僵硬”的原因：其一，角色面部肌肉運動影響范圍過小，致使面部“僵硬”。人類面部表情是一系列復雜的、多樣的運動過程，表情的復雜在于參與表情形成的肌肉數量多，如愉快的表情由額眉部肌肉放松，眼部肌肉環形收縮與擴張，面額部肌肉上提與擴張，嘴部肌肉上翹與后縮所形成。表情的多樣則在于不同人的表情呈現方式和程度也會不同。如笑是反映內心的一種面部表情，會呈現出 “會心微笑”、“付之一笑”、“仰天大笑”、“不覺失笑”、“似笑非笑”、“不笑強笑”和“皮笑肉不笑”等多種狀態。而在該片中，僅用眼部和嘴角部少數部位參與表情的表現，且角色面部很多時候都處在一種沒有情緒變化的階段，使觀眾很難通過角色的表情揣摩其內心情感。同時，表情是一個運動過程，而不是一種結果。在影片中，角色的表情變化沒有醞釀、釋放、平靜的一個過程而顯得唐突，致使表情表現簡單而“僵硬”。其二，“壓縮”與“拉伸”的夸張手法幾乎沒有運用，致使視覺感染力降低，使觀眾認為角色面部“僵硬”?！皦嚎s”與“拉伸”是動畫中表現角色表情的重要藝術手段，對于增強角色表情感染力和幽默感具有重要作用。然而，在該系列片中，觀眾幾乎是看不到角色面部“壓縮”與“拉伸”這種現象的。如果《秦時明月》能從該方面加以重視和改進，那么會進一步增強影片的視覺表現力。

三、《秦時明月》視覺表現對中國動畫影片創作的啟示

在國產動畫發展過程中，《秦時明月》系列動畫無疑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在他人還為爭辯動畫“民族性”與“世界性”喋喋不休之時，它積極實踐“民族化動畫”的創作道路，堅持“歷史為骨，藝術為翼”的理念，創作的動畫影片受到觀眾的持續認同，發行到全球三十多個國家及地區，獲得了良好的社會和經濟效益。《秦時明月》“再次印證一個簡單的道理，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在面向國際的同時，國產動畫真正的立足點始終是‘本土化’”［1］。該片在視覺表現中把傳統與當代元素有機融合，創作出的畫面既具有強烈“中國風”又具有時代感的視覺效果，拉近了視覺表現與觀眾審美需求之間距離，使之更容易獲得觀眾的理解和認同；《秦時明月》還善于借用新的三維動畫技術，想方設法增強影片的視覺表現力，給觀眾帶來了新的觀影體驗。這些視覺表現的成功經驗，值得后來的國產動畫影片學習和借鑒。雖然該片被有些觀眾認為“看不出是國產的動畫電影”而褒獎有余，但還是有觀眾對影片中角色表情“僵硬”、動作缺少變化等缺點提出意見。觀眾中客觀的建議和意見，給今后國產動畫影片提供了努力方向。由此可以預計，此后國產動畫的藝術與技術門檻將有明顯提高，觀眾對動畫影片視覺上的要求將與國際大片不相上下，甚至要求會更高，在視覺效果上沒有特色的、達不到觀眾心理預期的動畫影片，將很難獲得國內外市場和觀眾的認可。

［1］李云靈.國產動畫真正的立足點始終是“本土化”［N］.東方早報，2013-7-16（20）.

［2］趙麗.動畫電影《秦時明月之龍騰萬里》多元突破［N］.中國電影報，2014-9-19（20）.

［3］徐淑蘋，鐘文才.淺析動漫《秦時明月》［J］.電影文學.2011（12）：47-48.

［4］高磊.動畫片《秦時明月》之角色形象研究［J］.聲頻世界2013（5）：37-38.

［5］宋磊.2014年暑期檔國產動畫電影觀察［N］.中國文化報，2014-9-17（005）.

［6］周南焱.《秦時明月》破國產動畫票房魔咒［N］.北京日報，2014-8-13（11）.